听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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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画 天庐居士 1990年5月，新加坡。 “新加坡人不是用眼睛看画，而是用耳朵听画。 ” 我刚到新加坡不久，便听到这样的惊人之语。在 国内只听说有腋下认字、耳朵认字，而未闻有以耳朵 “听画”者。莫非新加坡人个个有“特异功能”？ 据说，出此惊人之语者，是一位号“天庐居士” 的老先生。他是本地著名的收藏家，家藏中国书画珍 品无数。但性情孤傲，有来访者，若话不投机，往往 被讥为“孤陋寡闻”“俗不可耐”，受其冷遇。“天 庐居士”嘛，地上住不下他，便以天为庐，凡人自然 不在他的眼里。因而，许多人对他的“天庐”望而却 步，那里到底藏了些什么，也不甚了然。这倒愈加引 起了我前往造访的兴趣。我想，孤傲的人必有值得一 傲的资本。 我拨通了天庐居士府上的电话号码——这是很容 易查到的。接电话的就是他本人。一个虚弱的老人的 声音，普通话讲得很好，几乎不带南洋口音。我自报 家门，说明来意，他听了并未显示出什么孤傲，表示 欢迎，还说了“久仰”“如蒙光临，不胜荣幸”之类 的客气话，也不知是否出于真诚。但他详细地告诉了 我他府上的地址，约了见面时间，又不像是违心的。 也许由于我是个外国人，而且是中国人，并且是画家 ，况且还是画中国画的画家之故。 黄昏时分，我吃过了晚饭，如约前往。南洋的夏 天很长，晚上七点多钟，天还是大亮的。其实南洋永 远是夏天，只不过夏天更“夏天”罢了。我雇了一辆 计程车，径往天庐居士府上——“查无是路”某号。 这个路名很像是我虚构的。其实不然，是按英文路名 Jervois Road音译的，“查无是路”有路可查。 天庐居士的府上是一座独立式住宅。矮矮的透花 栅栏院墙爬满了青藤，人站在外边，目光越过院墙， 院中景色一览无余：一幢二层小楼，白墙红瓦，券门 ，像放大了的童话中的小房子；房前，白色的、紫色 的“九重葛”和七彩斑斓的新加坡国花卓锦万代兰开 得灿烂一片；花丛中，竖起几株高大的棕榈树和那种 叶片排成美丽的扇形的、犹如孔雀开屏的“旅人蕉” ；树下是茵茵草坪，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从房门通至 院门。 院门是锁着的。新加坡没有“夜不闭户”这一说 ，就是在大白天，也是家家门户森严，铁栅门上挂着 沉甸甸的大锁，客人来了，主人便从腰问掏出钥匙， 稀里哗啦地开锁迎客，客人的自我感觉像是“探监” 。其实新加坡的治安良好，鲜有入户抢劫之徒，不知 为什么人们却总是如此倍加防范。不过像天庐居士这 样的大收藏家，铁将军把门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来到门前，伸手刚要按门铃，忽地一串犬吠声 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过来。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