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喝彩(第2版)/中国孩子最喜爱的情感读本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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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穷人的阳光 【丁宗皓】 在离我家不远的一条大路旁,每天我都可以看见 一位练摊的老人。他的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在我的印 象里,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人。在一棵树 下,他将一些充满童趣的纪念卡片一字排开,但是他 不蹲在卡片后用目光搜寻买家。相反,他在做另一件 事,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他用五颜六色的粉笔在 地上写着今天生活中能听到的民谣,即讽刺世事的民 谣。而且每天的内容都不相同。写完后,他则在地上 铺一块布,斜卧在上面,任由阳光斜照在自己的脸上 。 也许是因为年龄逐渐变大,而自己开始没有足够 的精力或者倦于每天的奔波的时候,我开始留意生活 中这样的景致。我开始为这样的情形所感动。 在喧嚣的人群里,时时注意到自己的确是一件十 分痛苦的事情,但是一旦开始,就再也收不住脚。我 于是就看见了自己一向认为正常的人生,读书、上大 学、工作、力争向上(有人也称为向上爬),尽力使 人生变得轻松,仿佛一个长期在水下憋气的人终于浮 出水面。生活中的大多数人就是这样走着,脚步多的 地方就自然成为主流人生。我想我已经成为一个十分 无趣的中国人,跟着大多数人向前走着,并认定这就 是价值之所在。 作家余华说他讨厌中国的知识分子,因为他们不 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我开始这样理解,作为一个 群体文化的底色,他们没有像铁锚一样,使一个群体 在任何一个时空里都能牵住在潮水中摇动的生活之舟 ,使人们只听从心灵的召唤,而不被欲望所控;制。 走在人群里,我强烈地感到,因为中国人的心灵还和 历史一样,在功利主义和隐逸之间茫然地徘徊,使入 世变成没有理智的掠夺,使出世变成失败的藏身之所 。 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大多数的中国人回答不 了这样的提问。 在这样的群体里,最容易形成时尚和潮流,所有 潮流的流向,都是一元化的价值取向。所以我们的心 灵总是一驾失控的马车。 一年前,我的朋友老杜从英国归来。他扎着一个 小辫,背着一个仿佛是军用书包改制的包,走进我的 办公室时,似乎心有余悸。我有些不解,问他怎么了 ,老杜肯定地说:我害怕。我不解地问他:你怕什么 ?他说:我怕同胞。我感到好笑,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老杜说:在同胞的脸上,看不到安详和宁静,只有 焦躁甚至凶蛮,而他最怕的是他们的眼神,像是要吃 人。我说:我也让你害怕?老杜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 ,说:有一点。这回,我没有笑。 我已经把什么写到了自己的脸上? 多年以前,老友老杜在我看来就是生活的叛逆者 ,对于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他并不在意。比如找个好 的工作,过一种规范的中国世俗生活,娶妻生子。老 杜喜欢照相,喜欢自己干自己的事情,而他的事情在 中国人看来根本不叫什么事情,至少不是正经的事情 。老杜拒绝这样的尺度通过他所熟悉的生活圈子强加 到自己身上,于是就去了英国。那是90年代初的一个 晚上,老杜在沈阳北站急不可待地上了火车,像胜利 逃亡的战俘。 现在,老杜面色有些苍白地坐在我的对面,向我 描述自己的英国生活。他住在伦敦的贫民区里,周遭 都是英国的下层各色百姓,包括嬉皮士。这里的很多 人最后都成了老杜的朋友。刚到伦敦的一天早晨,打 工的老杜在街上看见了露宿的人们正在悠闲地收拾背 囊,老杜以为目睹了英国穷人的窘迫。后来老杜结识 了自己的房东,原来自己的房东也是这样一个喜欢到 处露宿的年轻人。他有自己的房子,但是并不喜欢按 部就班地住在房子里,他宁愿租出去,而自己背着行 李到处睡觉。在以后的岁月里,老杜认识的这样的英 国穷人越来越多,也了解了他们的生活原则,那就是 贫困没有掠夺走穷人幸福的权利和可能。做自己喜欢 的事情,自由地享受人生是所有人的权利。老杜发现 这种现实正好和自己的心思暗合。于是在伦敦,他开 始打鱼和晒网相结合的生活,整天拎着相机四处游走 ,拍了大量的照片。老杜压根就不是抱着挣钱的目的 出走的,他回来时仍然是穷人一个,但是他似乎带回 自己喜欢的活着的准则。 找到生活真谛的老杜在阔别家乡多年以后,在同 胞的脸上看见的只是恐惧,以致回来的几个月间不敢 出门。他看到的是正在我们生活中发生的一个事实: 在必然要产生贫富差异的社会里,人人都害怕落在人 群的后面,最后成为一个穷人,每个人都要通过奋斗 避开这样的命运。这一切都写在了人们的脸上。老杜 害怕的是这样的脸。 我忽然想到老杜其实和街头卖笛子、二胡以及在 地上写字的那些人一样,正在人间属于自己的有限的 自由中享受着从树梢透下来的属于自己的阳光。穷与 富,这个两极世界,是我们终究要面对的问题。既然 不可能避免穷人的存在,就该还给穷人自己的幸福, 当然这种幸福要靠能感受并确定幸福的心灵去寻找。 在那里,他们同样接受阳光,一点也不会少,并同时 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真实、完整的个人。 P4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