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乖

作者简介

阅文集团白金作家，作品以暖宠、治愈风格为主，文风温馨细腻，题材丰富多变。作品多次登上网站订阅榜和月票榜。 已出版作品：《笙笙予你》《既见君子》《既见君子.2》《既见君子.3》《你快哄我呀》《你快哄我呀.2》 新浪微博：@潇湘书院顾南西

内容简介

第一章 十九楼搬来了个小仙女 七月半，人间鬼节，没有阴风凛凛，只有一轮玉盘似的月，被白日的雨气笼着，模糊了轮廓。但月还是很美，影影绰绰的美，如梦似幻的美。 鬼门开，百鬼未临，他来了。嗒、嗒、嗒……脚步声不疾不徐。女人猛地坐起，瑟瑟发抖地往后缩。 屋里没有开灯，窗帘敞着一条缝，银白的月色漏进来，把薄薄一缕光洒下，落在冰凉的地板上，落在金色的链条上。那是一条细细的链子，上面镶嵌了宝石，很漂亮，一头系在女人的腰上。 咔嗒。门被推开，风一股脑灌进来，带着微热的潮气，还有他身上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走廊的强光照进了常年不见日头的房间里，地上的女人抬起手，挡住眼睛，在指缝的微光里看他——她的丈夫。他有一副很漂亮的皮囊，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人皮下，是七月半的鬼。 “阿壤。”阿壤是她母亲为她取的乳名。 他开了灯，她穿着黑色的礼裙，缩在角落里，目光惊惧，看他关上门，看他越走越近。 “想我了吗？”他蹲下，抬起她惊慌失色的脸。 他说，我好爱你。她让他滚。 别墅外面有一棵年岁很大的梧桐树，树上乌鸦在叫，月亮在看，树下虫在鸣，蚁在爬。来来往往的人目不斜视，争奇斗艳的花开得肆意张狂。 不多久，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声。 屋外走廊里有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她六七岁大，头发披着，耳边别了闪闪发亮的钻石发卡。月色、走廊的灯，还有楼梯里的光交汇在一起，因为明亮度各不相同，把地面分割成明明暗暗的光斑。女孩提着蕾丝的裙摆，在光斑上跳房子，裙摆坠满了各色宝石，红的、绿的、蓝的，把光晃了个透，一闪一闪。 过了好久，女孩跳累了，靠到墙边，用脚踢地上的地毯。 咔嗒。门又开了。 “领领。” 女孩抬起头，一双瞳子透亮，她清脆地喊：“爸爸。” 男人走过来，把她抱起。 七月半，是她的生日，老一辈的人常说，鬼节出生的孩子会被百鬼诅咒。她才不信，她会诅咒百鬼。 这时，月亮躲进了柔软的云朵里。爸爸问小领领：“宝贝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要一条漂亮的腰链。”她挥舞着白嫩的胳膊，比画着腰链的长度，表情很是认真，跟爸爸说，“上面的宝石要超级大颗。” 爸爸问她要腰链做什么。 “要把小哥哥藏起来，让他只和我一个人玩。” 看吧，百鬼诅咒不了她。 她叫商领领，是商家大魔头生的小魔女。商家的大魔头是她的爸爸，外面的人说，他的爸爸有心理疾病。但爸爸说爱一个人就是要藏起来。 后来，魔女长大了，有样学样。 十八年后。 晚上十点，华兴殡仪馆。接尸车开进馆内，路过百米绿荫，把一盏盏老旧的路灯抛到车尾。停尸间在殡仪馆的最左边，接尸车驶过专用车道，停在停尸间门口。经过消毒水喷洒后，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都身穿西装。其中一人拉起后盖厢，另外一人走进停尸间，把不锈钢的运尸车推出来。两人对了一个眼色，一起上前，把包着黄色尸袋的尸体抬出来，放到运尸车上，推进停尸间的消毒区。 很快，值夜班的工作人员赶过来。那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士，她戴了口罩，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殡仪馆的工作制服。她和接尸的人低声交谈了两句，然后拉开裹尸袋的拉链。袋子里是肝病晚期的死者，脸色蜡黄。女人看了看裹尸袋上的牌子，核对完身份，然后将尸体推入防腐区。防腐区的右边是冷冻区，再往右是遗体修复、化妆的整容区，都是独立的楼栋，由过道连通。 这个点，整容区还有人，大概半个小时前，一位车祸死者被送来殡仪馆，家属要求做遗体修复。 小李是新来的实习生，这是他进馆以来第一次碰到需要修复整容的遗体，师父老裴特意让他来观摩，顺便学习技术。他巴巴地来了，老裴自己却没来，他感觉他被老裴坑了。换好防护服后，他拖着千斤重的脚步进了遗体修复间，里面人不少，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眼睛最漂亮的那个他就不认识，有人叫她小商，也有人叫她领领。 “你就是新来的小李？”她个子挺高，戴着口罩，只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一双透亮的眼睛，眼尾有弧度小小的内双，是很灵秀有神的一双眼。她声音甜甜的，有点软，好听得让小李都忘了发抖。 小李腼腆地点头。 她说：“你好呀。” 她一笑，眼睛弯了半弯，带着很要命的无辜感。 小李很紧张，结巴了一下：“你、你好。” 今天下午他还后悔学了殡仪这个专业，现在突然就释怀了。 只见商领领戴着乳胶手套，把尸体腹腔内的体液抽出来，然后拿起装了福尔马林的大长针，往往生者的心脏注射防腐液。一整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她垂着眼皮，睫毛都没动一下。注射到一半，她回头：“可以帮我拿一下工具箱吗？” 小李看见了她抽出来的体液，还有掀开棉布后的尸体。他一下没忍住：“哕……” 他来之前听师父老裴说，这位死者是交通事故的罹难者，面部被车轮严重破坏。 他才因为漂亮姑娘得到了短暂的释怀，现实就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遗体整容这个行业。 “哕……”他隔着口罩捂住嘴，把酸水咽回去。 商领领面不改色，没有停下手上的事，问他：“看不了吗？” 只是还没适应。小李摇头：“没、没有。” 她好像脾气很好，温声细语地说：“你可以先出去，等吐完了再进来。” 小李也不想留下来添麻烦，说了声抱歉，跑了出去。外面没有椅子，他随便找了个推尸体的车子靠一下，这时，一瓶水递过来。 “给。”是老冯，馆里的人都这么叫他，但老冯不老，就业不到两年。 小李接过水：“谢谢。” 他拧开，喝了一口。 老冯拍了拍他的肩，拿出职场前辈的风范：“以后看多了就习惯了。” 老冯已经见过世面了，很淡定：“这种程度的还算轻的，至少没有很重的味道。” 小李心不在焉，眼神飘到了修复间：“她是这次修复的主负责人吗？” “你说领领？”老冯嗯了声，语气不无佩服，“一般难度比较大的遗体整容都是她来做。” 他们都是馆里的遗体整容师，也有人称他们为入殓师，或者葬仪师。平时的工作都有分工，不仅分工，还分男女，有的负责防腐，有的负责清洗，有的负责穿衣，还有负责化妆和修复的。 商领领主要做遗体修复，偶尔也化妆。 小李想到了老裴，五十多岁的老师傅了：“她看上去好年轻。” 老冯挑了个眉：“不止年轻，还漂亮呢。” 看得出来，即便她戴了口罩。小李心想，她大概就是老裴招聘时跟他提过的“馆花”。他绝对不是因为馆花才来的，是因为对职业的热爱。 “哕……”小李又想吐了。 整容区往右走，是守灵厅，现在不少家属会把灵堂设在殡仪馆，这样既能用冰棺保存逝者，也能缅怀逝者。 今天是农历月中，圆月高挂。门口有个年轻的男孩子，卫衣帽子兜头戴着，他手里拿着手机，在和人通话。 “哥，你到了没？”男孩顶多二十出头，脸很小，三庭五眼的，样貌比女孩子还标致。不过他烫了个羊毛卷，稍稍把皮相里带的稚嫩感压了下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哑，带着明显的倦意：“在找停车的地方。” “停车场在业务大厅的前面，你停右边，左边是接尸车专用。” 接尸车……刚从守灵厅探出头来的一大汉打了个抖，又缩回去了。 “在一楼，二号灵堂。” 男孩挂了电话，进去了。 过了十来分钟，有人沐着夜色走进来，风尘仆仆，懒倦的模样。他手里拿着一把伞，黑色伞面，长柄直杆，深咖色风衣里是白色帽衫。他环顾了一圈后，走向咨询台。 “你好。”声线低，音色沉，是一副好嗓子。 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在玩手机，闻声抬起头来。 “请问二号灵堂怎么走？” 工作人员这才看清对方的脸，那一瞬，被光晃了一下眼，她愣了一下神：“左、左边通道进去，右手边倒数第二间。” 她词汇量匮乏，只知道这个男人很迷人，五官明艳，浓烈又精致。 “谢谢。”话音明明有些随意散漫，却不乏礼貌和绅士。 来不及多看两眼，人已经走远了，值夜班的工作人员也精神了，拿起手机，给闺密发去“午夜凶铃”：“姐妹儿，刚刚有一个巨帅的帅哥来找我问路。” 闺密专业泼冷水：“姐妹儿醒醒，那是艳鬼。” 她的“红宝石”喜欢自由，喜欢像太阳一样的女孩子。 “小魔女”便为爱扮乖，变成了“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