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人生价值观的嬗变及当代价值

中国传统人生价值观的嬗变及当代价值
作者: 王刚|责编:杭玫
出版社: 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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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030637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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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第一章 自然主义人生价值观
  本书将自然主义人生价值观界定于广义的自然主义的范畴,将主张用自然原因或自然原理来解释人生价值与意义的先秦道家和魏晋玄学归为自然主义人生价值观,同时将道教和佛教的部分思想也归为自然主义人生价值观之中。先秦道家认为,财富的多少和道德的高低并不能代表一个人是否实现了人生价值,而在于其所思所行是否合于“道”,即自然。顺应自然之性,适时节度地生活,才是人生价值的体现,并将此种快乐称为天乐。老子曰:“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老子,2014:27)老子主张,以“道”这一世界本原为尺度去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的全方位关系。“道法自然”意味着我们应该效法天地自然生养万物的德行,唯有如此厚德载物才能既保持时间上的久远又保全自身利益。庄子认为,人的最高价值在于将自身与自然融为一体,只有深刻理解和领会了自然境界,才能真正实现自由与快乐,才能实现人生价值。魏晋时期,为了迎合封建门阀士族的需要,嵇康、阮籍等借探讨名教与自然的关系,提出了对人生意义的不同追问和主张。魏晋玄学家主张回归自然之道,以自然感性的回归和放纵性情自然的满足为价值标准,其实质也是一种自然主义人生价值观。
  第一节 先秦道家的人生价值观
  在春秋时期之前,社会主流思想被神权观念和政治宗法观念所占据,人们还处在一种对社会及自我认识上的蒙昧状态。与以前不同,在春秋战国时期,生产力的发展和奴隶的反抗逃亡,促使了奴隶群体的初步觉醒和社会对奴隶群体产生了新的认识。奴隶群体的觉醒引发了人对自身本质的觉醒,人们开始从崇拜神灵的梦寐中觉醒,开始认识到人的力量。伴随着人的觉醒,当时许多进步思想家摆脱旧的天神观念的束缚,掀起了一股强大的重视“人本”的社会思潮。这种思潮的特点是十分重视人的价值和人的生活的改善与社会地位的提高。相应地,人生观问题、人生价值观等命题,就成为这些思想家十分关注的内容。
  春秋战国时期,作为旧的政治制度和政治思想最高原则与依据的周礼逐渐没落,体现天命意志的周代道德观念和道德规范已经不适应新情况的需要,阻碍了社会经济和政治变革的发展。传统的价值观念和新的价值观念激烈交锋,冲击着人们的思想观念。人们的一切观念,包括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等都在冲突中变革。旧秩序被破坏,新秩序尚未建立。于是,开明的政治家及获得解放和自由讲学权利的士,都在思考这个令人迷惑的时代和社会,都在寻求一种能令人满意、使天下有道的救世方案。老子及后世庄子从对历史的反思和对现实的冷静观察中,更加关切个体、生命、自由等最基本的价值观念,以独特的思维方式提出了不同的甚至完全相反的救世学说和方案。
  先秦道家代表人物老子和庄子身处社会剧烈变革的历史时期,为了能在动乱的时代安身立命、找到人生价值真谛,老庄从“道”的高度提出了自然无为的人生价值观。这种自然无为在对待生命关怀上追求重身贵生;在理想人格塑造方面追求返璞归真的圣人(真人)境界;在社会治理上追求无为而治的小国寡民状态。基于自然无为的逻辑核心,先秦道家把追求人生价值看作效法自然的进程。
  一、返璞归真的理想人格
  从个体维度上讲,无论是崇尚道义理性的满足,还是追求物质感性的刺激,个体的人都必须建构一个自我认同的价值评判标准,这种标准物化成具体的形象就是所谓的理想人格。老子和庄子依循自然无为的逻辑主线,反对儒家道德教化对人自然之性的扭曲和异化,继而提出了复归于自然的理想人格。先秦道家视朴素为道德的原初状态或理想状态,认为道德的本质或内在规定性即朴实无华、真诚无妄。老子认为,现存的一切仁义道德都是背离大道的产物,而真正的道德应该是无知、无欲、无私、无为和柔弱不争的上德。老子说:“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老子,2014:73)老子认为,世间的圣智、仁义、巧利这三者都是人为和巧饰的东西,用它们来治理天下只会使社会越治越乱,甚至会使社会陷入功利主义和虚伪主义的泥潭。有鉴于此,老子主张弃绝世俗的功名利禄和人为的伦理道德,使人类的心智复归到朴素自然、纯洁无瑕的状态,从而达到“圣人”的理想人格境界。
  在老子看来,“圣人”是回归到原初状态的人,即返璞归真之人。老子把这种理想的人格境界称为赤子境界。老子形象地说:“含德之厚,比于赤子。”(老子,2014:220)赤子无知无欲,精足心和,纯然天真,纯洁无瑕,质朴清纯,未受人世情欲污染,他天真自然,“常德不离”。老子也把这种赤子境界看作世人摆脱苦难纠缠、求得心灵宁静的最佳出路。庄子的理想人格理论与老子的理想人格理论虽有某些不同,但在基本精神上是一致的,并且有所发展。庄子把听任本性自由发展的人称之为“真人”。“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庄子,2015:95)庄子的“真人”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庄子,2015:583)的得道者,同时是“游乎四海之外”的“圣人”。总之,老庄理想人格的内在意蕴和本质特征是质朴纯真、自然无为,是包容宽厚、豁达超然。
  先秦道家崇尚自然,其人生哲学更是一种自然主义哲学,因而其理想人格主要表现为能顺应自然,以及保持真、朴的自然本性。老子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老子,2014:138)“自然”是先秦道家之道的最高原则和根本内涵。圣人“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老子,2014:253),“法天贵真,不拘于俗”(庄子,2015:539)都体现了先秦道家理想人格“返其真”与道为一,回归自然,感悟人生真实存在的境界与追求。先秦道家反对儒家以礼乐束缚人性,主张不为世俗所困,做人要“任其性命之情”(庄子,2015:139),不矫饰虚伪。老子用“婴儿”作比喻,来说明人生追求的最高目标应是纯真自然的生活。他认为,婴儿无知无欲,朴实无华,没有任何欲望,不受任何礼教束缚,但他却拥有无限的发展潜力。因此,老子认为,人们必须抛除浮华、自私、多欲的世俗社会的虚假之德,努力保持“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的自然真性。人们应该通过“涤除玄鉴”的方法,使心灵达到“致虚极,守静笃”的境界,从整体上体认“道”。庄子认为:“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庄子,2015:95)“真人”同样具有尘埃不染和自然真实的特性。庄子认为,人性的本义就是自然朴素而不受掩饰和干预。与其他任何事物一样,人不过是自然天道借以表现自己和发展自己的材料而已。综上可知,自然朴素的特质是先秦道家理想人格构成中最重要、最基本的要素之一。庄子所塑造的“真人”“至人”“神人”“圣人”“德人”等人物皆超凡脱俗,远离现实,摆脱了世俗的羁绊。他们都“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 入水不濡,入火不热”(庄子,2015:95),超越世俗;他们摆脱了感官的诱惑,远离声色,达到“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庄子,2015:95),超越物欲;他们“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庄子,2015:583),超越自我。逍遥是超越了世俗,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是非物我界限之后所获得无往而不适的绝对的精神自由。达到“真人”境界的人不求知却知天下,且能超越功名利禄、生死祸福的束缚,逍遥自在。“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庄子,2015:10)因此,超越逍遥是先秦道家理想人格的又一特征。
  二、小国寡民的理想社会
  在社会历史观方面,《老子》一书是中国历史上较早批判剥削制度的古代典籍。作为史官的老子对当时的统治阶级和贵族们的政治状况是十分熟悉的。他看到的是,一方面,奴隶主贵族过着荒淫的豪华生活,互相欺骗、掠夺、发动战争;另一方面,人民则常年饱受饥寒,生活朝不保夕。老子明确指出,人民生活中的灾难是统治者的过分剥削造成的。所以,他说:“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老子,2014:286)老子对当时的统治者不顾人民死活,过着越来越奢侈的生活,也提出了尖锐的批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老子,2014:211)意思是说朝廷腐败,农田荒芜,仓库空虚,而统治者穿着华丽的衣服,佩戴着锋利的宝剑,吃厌了精美的饮食,占有多余的财富,这叫盗魁,是违反“道”的。所以,在老子看来,正是贵族们贪得无厌,才使人民生活困苦,社会秩序混乱。因此,老子设计了一幅理想的社会蓝图:“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老子,2014:299)这给老子带来了许多是非,竟由此而获得“复古倒退”之名。有些学者,如胡适就认为老子的思想是一种反动思想。“小国寡民”指向的是国家要小,人民要少,这显然是主张回到原始社会的蒙昧状态。但事实上,这是老子对现实社会极度不满,尤其对统治者的暴政深恶痛绝,同时对民众充满着无限同情。这与老子生活的社会背景有关。老子处于春秋末世,礼崩乐坏,兵连祸结,人民生活痛苦不堪,整个社会处于大震荡大变革时期。所谓礼乐天命思想已经无法约束当时的社会,各个阶层的社会地位变幻无常。这些现象必然引发人们对自然和对社会的深层思考,老子的哲学萌芽应运而生。为挽救周末衰世,复归社会安宁,老子力主“见素抱朴”和“道法自然”,期望能给贪得无厌的统治者开出一剂镇定的“药方”。他反对日益扩大的诸侯兼并战争,因而有小国寡民之说,这是对未来的理想。任何理想都包含对历史的追忆和对现实的批判,决不能理解为开倒车。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历史的倒退或消极的回归。这样的社会是否真是反动落后的?抑或是怎样的社会?为此,我们需要做一番仔细的分析。“国”指诸侯封区,是“天子”领导的“天下”的第一级行政区划。在诸侯林立的社会背景下,“国”无疑“小”,“民”无疑“少”。这反映出了在动荡的现实下人心思定的社会趋势。需要明确的是,不能把老子的“国”理解为现在一般意义上的“国”,也不能把“小国寡民”四字作为“小国寡民”这段话的总纲,更不能把“小国寡民”理解为老子主张分裂。老子主张的社会是:必须在“道”的统一下,“天下”如同“道”一样博大浑然,治理者必须是得“道”者,治理方法必须顺乎“道”之自然。也就是说,老子是从理论思维得出关于社会设计的,整个“天下”是同质不同表,是多元化和同质化的统一。而且,在老子的辩证哲学中,没有绝对的大和小,领悟“道”也需要因循“道”的规律。因此,判定一个国家的大小,决定一个国家实力的强弱的,是一个国家的凝聚力和整体实力。以老子的治国思想来看,即在于统治者能否顺应民心,能否无为而治。“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迁徙”(老子,2014:299)是说在老子的理想社会中,人们的生活朴素自然,简单的工具即可满足一切需要,无须成倍地提高劳动效率,“什伯人之器”也就派不上用场了,在这种小农社会里,人们生活自给自足,各安其乐,不必为求生计或因战争灾难而流离奔波,百姓更加重视生命不向远方迁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老子,2014:299)是说虽然有车船而不用于乘坐,虽然有甲兵而不用于战阵。说明舟车、甲兵是用来渔猎生产和生活的,而不是用于战争的。也就是没有阶级,没有剥削和压迫。“使民复结绳而用之”(老子,2014:299)是说回到犹如“结绳而用之”(老子,2014:299)的时代一样,用结绳的方法来记事,归于真朴,而并非指不要一切文化。“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老子,2014:299),意思是说人们无过高的生活欲求,以其饮食为甘,以其服饰为美,以其居处为安,以其习俗为乐。这说明社会成员能按照顺其自然养成的风俗习惯来生活,安逸、祥和、稳定,也就没有差别等级,是大平等、大平均。“邻国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