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魂(全8册)

古灵魂(全8册)
作者: 张锐锋 著
出版社: 广西师大
原售价: 598.00
折扣价: 409.08
折扣购买: 古灵魂(全8册)
ISBN: 9787559870636

作者简介

张锐锋,新散文代表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中国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副主任。著有《卡夫卡谜题》《文学王》《蝴蝶的翅膀》《皱纹》《世界的形象》等文学著作三十余部。曾获大家·红河文学奖、赵树理文学奖、十月文学奖、郭沫若文学奖等多种奖项。

内容简介

卷一百零八 大臣 多么残忍和暴虐,一个又一个国君被杀掉,他们的血流满了宫廷。周王室的祖制已经乱了,人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夺取自己所要的东西,已经不择手段了。我在一个个国君的身边,眼看着他们倒在了污秽的血中。刀光剑影消散之后,人们又洗去了地上留下的杀戮的痕迹,一切又重新开始了。可是真的重新开始了么? 蝌蚪和细小的鱼在小小的水洼里嬉戏,看起来它们既快乐又自由。可是它们怎知道这水洼乃是野兽踏出的脚印,又被雨水灌满?它们的生活寄居在野兽出没的路上,也许有一天,另一只野兽重新踏在了前面的脚迹上,水面映照的天顷刻就破碎了。事情的发生可能是突然的,可这变成了常有的事情。 现在国君已经不是一个人,他不是真实的人,他仅仅是一个国家的记号。每一个人的头上都有一个记号,但国君的记号是独特的,他必须用血画上这个标记——它意味着高贵、惊险、恐惧。他随时可能死掉,但他的头上的记号要安放到另一个人的头上。 这个记号是荣耀的、高贵的,就像闪电一样雪亮。它照亮一个国家。它包含了一个个先祖,一个国的过去和现在,却并不包含有着这个记号的人的生命——也许这个生命并不重要。一个个国君的被杀,就是证明。人和人的差别并不大,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眼睛和鼻子、嘴巴以及手和脚,甚至有些人的脸孔都十分相似,可是他们头上的记号却不相同,这使他们变得不一样。他们被生来就带着的记号拉开了距离,他们都怀抱着各自的记号开始生活。 这样的记号既限制又扩充,好像一个个魔咒,既摆不脱又洗不掉,它牢牢地控制了一个人,让每一个人被囚禁在这个无形的秘密中。可是人又有着无限的欲望,他要想尽办法突破限制,试图找到自由,并把原有的记号替换为另一个更大的记号,血腥的争夺就开始了——另一个记号就会支配人的所行,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想法里,已经住进了这个记号,两个记号之间的搏斗撕裂了这个人,命运在一个个时刻、一个个早晨或者一个个黄昏被一点点改变,然后在某一个最终的时刻被突然改变。 我在这个秋天来到了郊外,我试图躲开自己内心深处的秋天——这是苦闷的、令人绝望的秋天。一阵阵西风从不知之处袭来,我的内心里卷起了满天黄叶。这与郊外的景色似乎一致,可是它们又有所不同。我感到了越来越近的寒冷,它们通过这些飘落在地上的叶片一点点向我逼近。 这些叶子为什么从枝头掉落?为什么从前又是那么牢固地连接在树枝上?一定是它的内心已经失去了力量。秋风不是从外面开始的,乃是从它的内心开始的。那是多么强烈的秋风,从看不见的地方开始,一直到我们一起感受到的寒冷的秋风,从我们的身上、从大树日渐舒朗的树冠,也从旷野的灌木的头顶,神采飞扬地穿过。它有着无所不能的穿透力,以至于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它穿透了我的身体,穿透了我的灵魂。 秋天收获一切。农夫已经收割了庄稼,留下了遍地禾茬。秸秆被拦腰斩断,它的根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它所要支撑的东西已经失去了。秋风收割了野草和树叶。空空的树枝变得十分可怜,每一根树枝都没有了从前的衣装,它们什么都没有了。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被秋风所收割,包括一国之君,包括大臣和叛乱者,包括一切,天神装扮成农夫的样子,站在秋风里,告诉我们将要面对一个怎样的未来。他手里拿着石镰,一个无关紧要的手势,已经说明了一切。 卷一百零九 流浪者 我是怎样来到这里的?不记得了,好像所有的事情已经被潮水淹没。我的头脑里装满了波浪,一个浪头刚刚落下,另一个浪头就涌起来了。它们不让我记住任何东西,它们掩盖了水底的每一块石头,每一片污泥,总是给我一片空廓。 如果还有一点记忆的影子,那就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我踏着河上光滑的冰,走过了平时波涛汹涌的河。曾经那么喧嚣的、暴躁不安的河流,那么开阔、奔流不息的河流,竟然在严冬里宁静了,就像沉睡了一般。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脚步了。我穿越光滑的冰面,几次差点儿滑倒。这没什么让人恐惧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会让我感到恐惧。因为我有着无限的自由。我的身上裹着厚厚的兽皮,我拥有野兽的美丽斑纹,我有着无限的自由。 地上有我的路,密林里有我的路,甚至河流在冬天也停止了咆哮,为我预备了足够开阔的路。我有无数道路,人世间畅通无阻。我没有名字,也许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名字不过是为了让别人记住,它不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自己是谁。我不需要这多余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我是谁,甚至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自哪里,我是天生的流浪者,没有家,没有一切,却只有我自己。难道这还不够么? 也许我就像野鸟一样是从一个蛋壳里出来的,可那个蛋壳的残片也不见了。我已经完全不需要从前的记忆,我只有现在。难道从前、从前的从前,全都包含在了现在?我的记忆已经全在我的形象里了,甚至我都不需要知道自己的形象。我抛弃了一切,只有我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但是它们全归我所有。我走到哪里就坐在哪里,一旦夜晚来临,我就睡在我觉得不错的地方。我甚至没有梦。即使有些时候做一些荒唐的梦,都是一些碎片,没有一个梦是完整的。这些碎片汇聚了全部,全部不同的和全部相同的。有一次,我在一个山崖下睡着了,似乎在半夜睁开了眼,看见一头野兽发绿的双眼盯着我。我和它对视,我不知道自己的双眼是否也射出了绿光。后来,它后退了,我的目光最后逼退了它。我估计,野兽一定认为我不是比它更加凶狠,而是比它更加自由。一个拥有完全自由的人,又有什么可惧怕的?我没有尖利的牙齿,也没有锋利的爪,却有着不惧怕的力量。于是,试图对我有所盘算的野兽,在惧怕中远离了。 也许这是一个完整的梦?在醒与睡之间本就没有界线。我不需要界线,我就在这醒和睡之间徘徊,但这徘徊不是迷惘,而是我的生活本来的样子。就在那个冬天,我从另一个国家来到了晋国。这个国家的名字是从别人的谈话里获知的,本来我不需要知道它是哪里。但我不能拒绝自己双耳所听,也不能拒绝自己头脑里闪电般的一亮,我知道了,就是这样。 街肆上的人们络绎不绝,他们在做什么?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忙个不停。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必须做的事情,那么,我不能理解别人,别人又怎样理解我?野兽有着自己的皮毛,它不需做更多的准备就可以越过严冬。鸟儿在树上筑巢,那么简单,就可以过快乐的日子了。野草需要做什么呢?它只要从地里长出来就足够了。可是人们放弃了原本拥有的,却做那些烦琐的、不需要的事情,又被这些不需要的事情捆绑了自己,失去了本该享有的自由,于是只有接受天神的惩罚了。他们的日子是在一个个惩罚中度过的。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惩罚自己。 他们愿意这么做,就让他们做去吧。我可不愿意做一个傻瓜。我不需要设定生活的目标,我只是在生活里漫游,就像天上的云,它并不是为了到什么地方,而是这随意的游荡,已经是生活的全部了。天下如此辽阔,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双脚放在一个狭小的地方? 我听说这个国家的国君又被杀掉了,他的儿子继续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杀掉,也不知道谁杀了他。为了一个宫殿里没有自由的座位,一个死了,另一个又坐上去,这有什么意义?他们的每一天都活在恐惧中,恐惧占据了这个被不断争夺的血腥的座位。我不明白,是他们需要这个座位,还是这个座位需要一个人?我想,是这个座位需要一个人,究竟谁坐在那里,并不是很重要。 我不曾被死去的国君看见过,我也不曾看见过他。我不需要看见他,也不曾想过他的样子。不过无论是活着的国君还是死去的国君,他们的样子一定是愚蠢的。他们不论拥有多大的国,事实上他们从未拥有过。他们只拥有一个危险的座位,一个放在了悬崖边上的座位。可是他们对身边的悬崖视而不见,他们不过是一个个瞎子。或者,他们的双眼被别人捂住了。 我从不认为自己拥有什么,可是这个国不就是我所拥有的么?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我想睡在什么地方就睡在什么地方。今天夜晚,我就睡在国君的宫殿旁,那里有一棵大树,树上有一个鸟巢。我看见在黄昏的时候,上面的鸟儿已经归巢。我就靠在大树上,听听鸟儿们会说些什么。它们一定比路上的行人说得更好。它们有着比国君更好的故事,我将在梦中倾听,并将天上的星光收集到所有的故事里。 卷一百一十 晋鄂侯 我成为晋侯,完全出乎预料。我的头脑里一片混沌,几乎陷入了迷雾之中。原本前路是清晰的,我知道自己该怎样走,可是现在我已经看不见道路了。我有自己的名字——郄,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名字是为了将每一个人区分开来,让别人知道那个人是谁。现在我已经是一国之君,没有人会把我和别人混淆。在这个国家,我是唯一的,没有第二个。我已经不需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了,而是一个国家属于我了。我被笼罩在了一个国家的影子里。我失去了自己。 这是一个多么凶险的位置,我坐在了一片看似宽大的荷叶上,我的重量足以使它沉没到水底,连同我自己。现在我已经坐在了上面。我的父王在这里沉没,我的兄长在这里倾覆,我将面对怎样的未来?在我坐在这里之前,已经看清了貌似干净的座位上擦掉了的血斑。它将沾染到我的长袍上,我随时都可以嗅到它的气息。它将灌满我的呼吸,我的呼吸在整个晋国的呼吸里。 也许我也不会持久。可是既然我登上了晋侯的宝座,就要和这宝座一起面对来自四方的威胁,就像林中的野兔,不能永远躲在洞穴里,而是在草地上觅食的时候要竖起警觉的长耳。事实上我已经听到了曲沃磨刀的声响,粗粝的、日夜不停的霍霍声。一切都不会停下来。窗外的风声不会停,天上的云朵不会停,野地里的草尖不会停。一切都不会停下来。 即使在睡梦中,我也怀抱着我的佩剑,它的每一个棱面都注入了我的体温,它是温暖的,我却把它的冷酷吸收到我的血液里。我抱着它入眠,它就不会在我的梦中挣扎,就不会把血带到我的梦中。 曲沃庄伯已经越来越强大了。你看,多少年前的一次分封,竟然带来一连串巨大的灾祸。现在我拥有的仅仅是晋侯的名分,我只能用我的名分压住曲沃……然而,这样的力量是轻的,地上的虚土已经难以压住来自地下的喷泉了,我已经看见了激情四射的水花了。那么,我还能做些什么?在漫漫长夜的鱼油灯下,我一遍遍擦拭自己的剑,看着它从尖锋溢出的光。 卷一百一十一 仆人 青铜底座压在了宫殿里的几案上,一个恐怖的造型来自远古传说中的巨兽,它展 《古灵魂》以晋国历史人物为主要的叙事线索,当下的时空叙事与历史时空的叙事穿插结合,以众多的人物第一人称叙事为视点,形成了独特的庞大的历史叙事架构,文本以诗意的语言和表达为动能,串联其叙事密度并不高的故事情节,让一个结构复杂的跨文体实验文本获得了历史叙事本身和叙事语言本身的双重的意义表达和建构,具有鲜明的探索性、创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