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恶魔(纽伦堡审判与罗夏墨迹测验)/新知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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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屠杀：这场种族灭绝为何异于其他大屠杀？ 我多么希望一一报上她们的姓名， 但名单已被夺走，更无从探询。 我用偷听到的那些不幸的话语， 为她们编织一幅巨大的幕布。 ——安娜·阿赫玛托娃（AnnaAkhmatova）《安魂曲 》（Requiem），1940年 当我第一次开枪时，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我的手有 些颤抖，但是开枪次数多了，你就会习惯的。当我第十次 开枪时，我就能很平静地瞄准，坚定地将子弹射向那些妇 女、儿童还有婴儿。我脑子里面想的是我家里也有两个这 样的婴儿，这群人也会以同样甚至更残忍的方式来对待我 的孩子……这些婴儿被高高抛向空中，我们在他们落到地 上或水里之前向他们开枪，将他们在空中肢解。 ——德国警察在乌克兰杀害犹太人的情形， 一封家书，1941年10月 血流成河的欧洲 我小时候，对死亡只有一种粗浅的认识，对于特别大 的数字，认识更加模糊。在我生活的地方，四条腿的动物 数量远胜于两条腿的人，我无法理解死亡数百万人是什么 概念。 我只知道有限的恶意模式。每个周六下午，我都会去 市郊剧院，花上25美分，看西部片或怪兽电影。那时候的 怪物都不是人类，它们通常是体型巨大、怒气冲天的动物 ，比如硕大无比的蜘蛛，谁知道它们令人恶心的大脑里想 的是什么呢？除了这些鲁莽凶暴的巨型动物以外，另一个 主要类型的怪物就是僵尸了，很明显他们的大脑都出了问 题。随着年龄增长，我接触到了荧幕之外的怪物——内心 充满愤怒、妒忌和无比肮脏念头的人。在血流成河的欧洲 发生的大屠杀规模空前，令人难以理解。有思想的人类为 何会犯下如此惨绝人寰的罪行？ 我长大后没有成为历史学家，而是做了精神科医生。 我整日忙于诊疗病人，采集他们的病史。是什么导致我的 病人出现了这类行为？我的病人生活状况如何？他们的人 生选择产生了什么后果？对于书中聚焦的这些战犯，我也 在心中默默地问了自己上述那几个问题，正是这些问题帮 我大体上勾勒出纳粹种族灭绝的独特本质。 当第二次世界大战最终结束时，四千万男女老幼在欧 洲殒命。战争必然有死亡——毕竟要实现目标必须使用暴 力——但是死者中的三分之二是平民。 虽然平民在战争中死亡并不罕见，这些死者通常在错 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但是，有时候，作为一项政 策，国家会无差别地屠杀所有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平民。 大多数国家和文明在历史上的某个时期都实施过种族屠杀 ，大部分情况下仅仅出于杀戮的欲望。当人们厌倦杀戮时 ，他们便会停手。但是，纳粹德国对于犹太人实施的大屠 杀却完全不同，它具有以下特征：持续时间长，经过精心 策划，由世界上文明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实施。它也是人 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屠杀。蒂莫西·斯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