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春年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揪揪毛 公元1941年，是五十 家营村高狗剩经历了太多 变故的一个年头。 那一年他虚岁13，周 岁12。 当然，那时候根本没 有公元一说，村里人只叫 辛巳年，有人也叫民国三 十年。但刚刚过年后的正 月初二，村里的甲长高二 爷沿着当村走了一趟，一 边敲锣一边扯开嗓门吼喊 ：“新年号了，新年号了! 今年是成纪735年，老老 少少记住啊!……成纪， 735年!” 高狗剩听得，回家随 口问父亲：“爹啊，成纪 是个啥?”父亲告诉他：“ 成纪就是成吉思汗的年号 。“一说成吉思汗，高狗 剩倒是听私塾高先生讲过 ，又问：“唐宋元明清， 成吉思汗那不是元朝吗?” 父亲说：“是的呀，成吉 思汗可是个大英雄!偏偏 他有的子孙不争气，大大 前年时日本人打进咱这儿 ，跟在屁股后头成了气候 ，听说又复国了，变了个 国号叫蒙疆国，看样子民 国就算拉倒了。” 爹说的这些事，高狗 剩也略知一二。好像很遥 远很遥远．怎么忽然间又 有了复国一说?这些东西 ，本来不是高狗剩所能领 悟了的，其实也没必要他 来关心。他一心期待的是 他的生目，好吃好喝不说 ，关键在于他要告别脑后 的那根小辫子。 那根小辫子，已被高 狗剩留了整整12年，就拖 在后颈窝上，那地方摸着 有个凹陷的小圆坑，老年 人都叫燕儿窝。高狗剩的 头发剃了一茬又一茬，唯 独那一撮头发从胎毛起始 终没动，还要分开三股扎 个小辫子。从燕儿窝长起 的头发细黄不旺，小辫子 顶多筷子粗细，却比一尺 还长，耗子尾巴一样，里 边倒蓄养了不少的虱子、 虮子。 辫子却不叫辫子，叫“ 久久毛”，图个命大长久 。 说来很有讲究。 高狗剩的母亲较早嫁 来高家，十七八岁就生了 个女孩，可惜没能存活， 之后连续生育四个，都是 丫头，但又接连天折，年 龄最大的一个好不容易已 经5岁，还是害病死了。 留不住女孩也罢，眼看夫 妻快要奔四了还没儿子， 那才叫个焦急，真怕断子 绝孙。母亲年年四月初八 都去奶奶庙许愿祈子，求 回十几个小泥娃，终于心 诚则灵，39岁那年生下高 狗剩，好像十亩地里长出 的一棵独苗子，战战兢兢 ，不敢疏忽大意。 取名也不能文绉绉了 ，说是越烂越好，结果确 定为“狗剩”，狗嘴里剩下 的嘛，当然最耐磕打。然 后由村里的老年妇人们指 点，为高狗剩设计了这撮 久久毛，绝不允许轻易剪 掉。久久毛的作用是否灵 验很难说清，反正高狗剩 没有步姐姐们的后尘，即 使有些小灾小病，也没影 响他顺顺当当活了下来。 他9岁那年，下边又添一 个老生女，异曲同工取名 狗嫌，同样地安然无恙。 看来父母心中的魔咒已经 解除了。 不过，高狗剩自记事 起就感受到烦恼无穷。久 久毛的位置可能恰到好处 ，在家里时，不论有事没 事，父母亲老喜欢拉着它 捋上一捋，甚至屁大点的 小狗嫌也来效仿；出了外 面，亲戚乡邻长辈小辈动 不动把它鼓捣一下，家常 便饭似的。总之一不小心 ，高狗剩的久久毛形象地 变成了揪揪毛，令他忍无 可忍。 去年秋后，高狗剩进 了大伯家的私塾念书，揪 揪毛小辫子更威了同窗学 童取乐的靶子，大家模仿 《水浒传》的路数，给他 取了一个扎耳的绰号—— “金钱耗子高尾巴”，冷不 丁就伸手来拽上一把，然 后相视露出会心的坏笑； 即使课堂上也会挤眉弄眼 ，对高狗剩的辫子余兴不 尽。大伯的大孙子炳宸比 高狗剩还小两岁，个子低 了高狗剩一头，按理高狗 剩是他的亲堂叔，他也要 带头欺负高狗剩，最可气 不过。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