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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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们可以等” 他们开车进城时，奈杰 尔看着头顶上的一个巨大标 牌问道：“‘没有车站’究竟是 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没有火车、没 有站台、不需要进进出出的 车站，”坐在车后排座的查 尔斯·雷利说道，“一个完全 非美式的无效标识。” “而且连声鸟叫都没有。 ”苏姬忙不迭地补充道。 正在开车的切斯特·阿尔 伯格瞥了奈杰尔一眼，说道 ：“这是‘北站’的缩写而已。 ” 雷利哼了一声：“这下你 懂了吧，他把所有的秘密都 泄露了！无论如何，你要是 这么解释的话，为什么不在 ‘北方’这个词后面加个圆点 呢？我记得你们美国人在所 谓的谈话过程中，都会无聊 地给每一个I后面加个圆点 的。不过，你们省这一个点 ，不会是为了……” “他又借题发挥了。”苏 姬叹息道。 “我们聘你做驻校诗人， 聘期多久啊？”切斯特的弟 弟马克问雷利。 “我会在这里待一整学年 ，一天都不少，你不会吃亏 的。” “我的上帝！”马克斜靠 在苏姬身上，戳了戳这位上 了年纪的爱尔兰诗人，“你 咋不去做弥撒呢？” “我做了啊，而且我乐在 其中。你这个充满罪恶感的 超验主义者、没有宗教派别 的清教徒，我才是被主选中 的人。” “你话好多啊，”苏姬说 道，“亲爱的查尔斯，我们 带斯特雷奇威先生来这里是 看风景的，可不是让他来听 你说那些稀奇古怪的爱尔兰 闲话的。” “接下来三十英里没啥可 看的，只有一些装修成南塔 克特捕鲸船样式的餐馆、比 萨饼店、加油站和通宵甜甜 圈店。要是你能在这一大片 的广告中找到一丁点儿好看 的东西，那可就太好啦！我 也不指望你能找到什么罪恶 的东西——那对你的要求就 太高了，因为有灵魂的人才 能犯罪，而在这个男人的国 度里，没有灵魂生长的迹象 。” “你们这些天主教徒成天 把什么‘罪’不‘罪’的挂在嘴边 ，是你们发明的吗？申请专 利了吗？”马克抗议道，“我 们这里对待这个问题可是很 严肃的。” “我们当中有些人会认真 对待的。”他的哥哥说道。 奈杰尔注意到，车里的气氛 有点僵，这时好像有几个人 想改变谈话内容，但都还没 想到该怎么说。后排座上， 苏姬正拉着马克的手。 “我不敢苟同。”奈杰尔 立刻说道。 “苟同什么？”切斯特问 道。 奈杰尔一直沉默地观察 着周遭的一切，他适才注意 到一家殡仪馆的墙上印着一 行大字： 小心驾驶，我们可以等 。 “你不能苟同什么？”切 斯特有些困惑地问。 “小心驾驶，我们可以等 。”奈杰尔故意用邪恶的音 调读道。很遗憾，事与愿违 ，就在这条禁令下面，切斯 特猛打方向盘，差一点撞上 一辆正从他们的左边车道驶 过的凯迪拉克轿车。 “切斯——特！”苏姬喊道 。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啦？” 奈杰尔解释说，他刚才 引述了殡仪馆的标语。 “哦，你了解多少呢？我 都在这条路上开了上百回了 ，也从来没注意过这个。” 切斯特的声音不大，不过，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却显 得苍白，“听着有点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斯特雷 奇威先生，你是暗示这一带 还是有一些有趣的风景的。 你现在向右看，就能看到海 军造船厂的景色。再往前开 一点……” 切斯特·阿尔伯格再次掌 控全局。在新英格兰秋季明 亮的蓝天下，他正以每小时 五十英里的精确限速高效地 驾驶着车辆。奈杰尔则沉浸 在舒适之中：在一个陌生的 国家里，坐着别人的车子， 可以暂时把家里的一切责任 抛开。这种犹如胎儿身处子 宫一般的感觉非常令人愉悦 ；更重要的是这个子宫还是 透明的，他可以看到外面发 生了什么，又不必与它进行 真正的接触。至于眼前这些 同伴们也是如此，他们都以 自己的方式友善地对待他， 而他可以享受这些人的友善 ，却不需要与他们交往：切 斯特·阿尔伯格看起来显得 有点无聊；查尔斯·雷利当 然有时也会这样，他的心理 年龄——和大多数诗人一样 ——似乎在九岁到九十岁之 间剧烈波动；马克和他的未 婚妻（苏姬是他的未婚妻吗 ？）倒是增添了不少乐子。 没错儿，奈杰尔心里想，我 很喜欢他们。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