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精)/当代著名作家美文典藏
作者简介
别山举水,原名黄亚洲,公众号别山举水,湖北麻城人,擅长于写乡土类的散文和小说,曾被东莞电台和武汉电台多次播出。2000年时,曾获广东东莞某电台征文大赛一等奖,有文字见于《读者》,《青年文摘》,《中国青年》和《外来工》等杂志及公众号,也有文字被当作中学阅读理解题。电子书《生命中不得不谈的情》在多看阅读,豆瓣阅读,亚马逊等平台上架。目前已公开文字近一百五十万,文字真挚朴实,打动人心。
内容简介
味 道 我这个人应该有一种很深的惰性,步子迈出去很沉,不喜欢做太多 的改变。很多的行为习惯,言谈举止,在我身上会保存许多年。 比如吃的,一旦尝了什么味,只要合了口,再就不想跑第二家了。 记得在三村住时,一出门口右拐,全是小吃店,油条、包子、葱油饼、 煮鸡蛋、面条,应有尽有。每天清晨,人如流水,吆喝不断,各种味道 在天空飞舞飘散。 我开始也挑挑拣拣了一阵,但总觉得不合心。后来,终于找着一家 卖豆腐脑的店,脚步不再挪了,心也静下来了。 每天早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分量,甚而至于,老板也给我留了 固定的位置。我一落座,无须多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就上来了。 我只吃咸的,柔嫩洁白的豆腐脑上撒着一些切成丁块的腌萝卜,一些翠绿 的葱花点缀其间,酱紫色的汤汁欲断还连,随着颤颤的豆腐脑微微抖着。 俯下身子,轻轻吹一口气,然后将汤汁与豆腐脑搅拌均匀。我其实 很挑剔,不允许豆腐脑有一丁点块状,这样就差了味道。仿佛怕弄痛了 它似的,我小心地铲起一勺豆腐脑,慢慢送入口中,豆腐在舌尖的拨弄 下,顺着喉头柔柔地滑下,而那一腔香气闷在口里,氤氲着每一寸肌肤。 每每这时,我的眼就会微闭,像面对着那亲密的人,听着她急急的 喘息,羞涩地生出万般的爱恋,慌不迭地扯住时间,细细地品味。 我的脑海里会幻化出20 多年前的一幕幕,那是我辞别父母,初去 武汉打工的时节。那时在砖厂,属于郊区,只有一处食堂,早餐有油条, 豆腐脑,热干面。我不喜欢吃油条,炸得黑黑的,有点苦,割得舌头 生痛。 那时我人瘦小,力气薄,挣不了多少钱。我有时想省去早餐,好积 一些钱给家里。但每天都是甩着膀子卸煤或弓着腰拖砖坯,全靠力气, 我根本承受不了。 于是,每天早晨花五毛钱,今日吃豆腐脑,明日吃热干面,打发着 那贫瘠而艰苦的岁月。除非下暴雨或机器检修,我才休息。休息的时候, 伙伴们都去市区玩,而我则窝在被子里,将耳麦塞进耳朵,打开收音机。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我才起来。 我又攒下了五毛钱,我在日记中写道。 那个月,我叫人给母亲捎了五十块钱,让她给卧病在床的父亲炖些 肉吃。 没多久,老乡回来了,包着钱的纸包原封不动,还给我带来了一双 母亲亲手做的千层底布鞋。 来人只反复叮嘱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好好吃饭。 自砖厂之后,我越走越远,回家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将父亲走没 了,母亲走没了,老屋走成一片废墟。 但不管走到哪儿,面对多少早餐美食,我独爱豆腐脑和热干面。 很可惜,在三村没住多久,我就搬到五村。我找遍了旮旮旯旯,都 没有卖豆腐脑的,更不要说热干面了。 所幸,在一条小巷子里,我看到一家小吃店,里面有飘香拌面。分 量不是很多,但很香,尤其是那一小勺芝麻酱,跟热干面一模一样。 每天早晨,踱步到店里,不需要打招呼,只一会儿工夫,老板娘踩 着碎步,端着一碟拌面到我的面前。 舀上一勺焰红的辣椒油,淋在上面,一手扶住碟耳,一手拿筷子细 细地搅拌,待到每一根面条都变成酱色,待到那浓郁的香味钻满了鼻孔, 我俯下了身子。 筷子搛起,我咬上一口,这分明就是那熟悉的味道,多年以来,从 不曾忘却的味道。味 道 我这个人应该有一种很深的惰性,步子迈出去很沉,不喜欢做太多 的改变。很多的行为习惯,言谈举止,在我身上会保存许多年。 比如吃的,一旦尝了什么味,只要合了口,再就不想跑第二家了。 记得在三村住时,一出门口右拐,全是小吃店,油条、包子、葱油饼、 煮鸡蛋、面条,应有尽有。每天清晨,人如流水,吆喝不断,各种味道 在天空飞舞飘散。 我开始也挑挑拣拣了一阵,但总觉得不合心。后来,终于找着一家 卖豆腐脑的店,脚步不再挪了,心也静下来了。 每天早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分量,甚而至于,老板也给我留了 固定的位置。我一落座,无须多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就上来了。 我只吃咸的,柔嫩洁白的豆腐脑上撒着一些切成丁块的腌萝卜,一些翠绿 的葱花点缀其间,酱紫色的汤汁欲断还连,随着颤颤的豆腐脑微微抖着。 俯下身子,轻轻吹一口气,然后将汤汁与豆腐脑搅拌均匀。我其实 很挑剔,不允许豆腐脑有一丁点块状,这样就差了味道。仿佛怕弄痛了 它似的,我小心地铲起一勺豆腐脑,慢慢送入口中,豆腐在舌尖的拨弄 下,顺着喉头柔柔地滑下,而那一腔香气闷在口里,氤氲着每一寸肌肤。 每每这时,我的眼就会微闭,像面对着那亲密的人,听着她急急的 喘息,羞涩地生出万般的爱恋,慌不迭地扯住时间,细细地品味。 我的脑海里会幻化出20 多年前的一幕幕,那是我辞别父母,初去 武汉打工的时节。那时在砖厂,属于郊区,只有一处食堂,早餐有油条, 豆腐脑,热干面。我不喜欢吃油条,炸得黑黑的,有点苦,割得舌头 生痛。 那时我人瘦小,力气薄,挣不了多少钱。我有时想省去早餐,好积 一些钱给家里。但每天都是甩着膀子卸煤或弓着腰拖砖坯,全靠力气, 我根本承受不了。 于是,每天早晨花五毛钱,今日吃豆腐脑,明日吃热干面,打发着 那贫瘠而艰苦的岁月。除非下暴雨或机器检修,我才休息。休息的时候, 伙伴们都去市区玩,而我则窝在被子里,将耳麦塞进耳朵,打开收音机。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我才起来。 我又攒下了五毛钱,我在日记中写道。 那个月,我叫人给母亲捎了五十块钱,让她给卧病在床的父亲炖些 肉吃。 没多久,老乡回来了,包着钱的纸包原封不动,还给我带来了一双 母亲亲手做的千层底布鞋。 来人只反复叮嘱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好好吃饭。 自砖厂之后,我越走越远,回家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将父亲走没 了,母亲走没了,老屋走成一片废墟。 但不管走到哪儿,面对多少早餐美食,我独爱豆腐脑和热干面。 很可惜,在三村没住多久,我就搬到五村。我找遍了旮旮旯旯,都 没有卖豆腐脑的,更不要说热干面了。 所幸,在一条小巷子里,我看到一家小吃店,里面有飘香拌面。分 量不是很多,但很香,尤其是那一小勺芝麻酱,跟热干面一模一样。 每天早晨,踱步到店里,不需要打招呼,只一会儿工夫,老板娘踩 着碎步,端着一碟拌面到我的面前。 舀上一勺焰红的辣椒油,淋在上面,一手扶住碟耳,一手拿筷子细 细地搅拌,待到每一根面条都变成酱色,待到那浓郁的香味钻满了鼻孔, 我俯下了身子。 筷子搛起,我咬上一口,这分明就是那熟悉的味道,多年以来,从 不曾忘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