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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新星
原售价: 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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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13348041
呼延云 / 作者 著名侦探小说作家。二〇〇九年以《嬗变》出道,早期作品偏重本格,此后坚持探索,在侦探小说的题材、形式以及与传统文化的结合上多有创新。他擅长以宏大叙事的手法表现复杂的现实主题,文风雄浑,气势豪迈,在华语侦探小说作家中别具一格
黑暗中,她摸到了那块骨头。 冰冷的骨头上,有些发黏的东西,还有一些丝絮状的物体,简直就像是…… 她浑身发抖。 是血,和没有刮尽的肉…… 我的天啊! 她非常想惨叫。再没有什么比惨叫更能表达她内心的巨大惊恐了!可是她又不敢,如果把那个魔鬼招来…… 我的天啊! 她扼住自己的喉咙,力气大到几乎把自己掐死。这样,她才把惨叫的欲望生生地压抑回了起伏不定的胸腔…… 她低低地啜泣起来。 黑暗中,她开始一点点抚摩自己的身体,每一寸肌肤,像是母亲在抚慰受惊的孩子。是的,现在她不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妈妈,她多么想重新扑进妈妈的怀抱里,就像儿时碰到一条好大好大的毛毛虫似的。 “别怕,孩子……” 妈妈一定会这样温柔地安慰她的。 可是现在, 一切都太晚了。 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和那个魔鬼上床?只是一起在化装舞会上跳了个舞,喝了瓶红酒,戴着狼人面具的他对她说:“有没有兴趣来点更刺激的?”她向他飞着媚眼:“刺激?你能给我多大的刺激?” 他笑得那么暧昧,面具后面的眼睛闪烁着诱惑的光芒:“试试看喽。” 她一向觉得上床不过是一种带有强烈快感的体育运动,她甚至数不清自己和多少个男人上过床了。有的,事后会给她扔下一些钱,有的,事后会趁她睡着,把她身上最后的一点钱拿走。 接着就是醉醺醺地跟着他回了家。一般来说,带自己回家的男人都是给钱而不是拿钱的。 进门之后,他突然把她死死地抱住,按倒在了地上。那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恐惧感浮上她的心头,因为她发现身上的这个男人居然还戴着那个格外诡异的狼人面具,绽开的双唇间,露出了白森森如尖刀般的牙齿! 她闭上眼睛,就像每次看鬼片一样,每当最恐怖、最血腥的画面即将在屏幕上出现的刹那,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紧紧闭上,攥着拳头,汗毛倒竖,血液凝固,冰冷的身体不停发抖,这是她恐惧时犹如甲虫伪死般的本能反应。 全过程,男人一声不吭,高潮时也一样,只是冲击猛烈得惊人!她感到下体有一只钢爪疯狂地进进出出,仿佛实施着没打麻药的刮宫手术。钢爪的齿刃上挂着鲜血、黏膜和胎儿的粉红色肉碎,正如她曾经做过的无数次人流手术……这种可怖的联想生生撕开了她的眼皮,那一刻,她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管倴张着,要爆裂似的。 她吓坏了! 她从地上坐起,匆忙地将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由于太紧张,胸罩死活扣不上,索性就那么挂在丰满的胸前,匆匆穿起外衫。 男人一直坐在地上看着她,面具的眼睛部位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仿佛两只眼球已经被挖掉似的。 她站起来,甚至没说“再见”就向门口冲去。 男人一动不动。 她拧动门把。太好了,只要一步,就可以跨出这该死的地方了! 她庆幸自己即将逃离之际,清晰地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门没有打开—— 怎么搞的? 她使劲拧门把,“哐哐”地往里拉,往外推,可门就是打不开! 她急了,这门是坏了? “操!”她骂着。 身后传来男人的笑声,声音很轻。 她感到笑声像无色透明的蜘蛛丝一样裹挟着自己,向一个深渊陷下去,陷下去…… 醒来时,她在黑暗中,摸到了那块带血的骨头。 啜泣突然停止了。 抚摩自己身体的手也停了下来。 天啊,我竟然是赤裸的。 我到底在哪儿?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妈的!我是我自己的,他凭什么把我囚禁起来?! 她愤怒地想站起来,但是脑袋立刻碰到了墙壁,坚硬的石头撞得她好疼!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囚禁在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仿佛是量身定做的石头棺材,躺着的身体稍微伸展一下都会遇到不可能破除的障碍。 她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下一口必须比上一口嘴巴张得更大,才能摄足维持生命的氧气。 “我要死了吗?”她绝望地想。 就在这时,她听见自己的脚部传来了“咔嚓嚓”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她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地把脚往里蜷了蜷,却再也没听到声息。 可是她的恐惧感却越来越大,因为她的脚掌清晰地感到凉飕飕的,显然是“石头棺材”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但口子外面,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试探的未知。 死一样的寂静。 她瑟瑟发抖,一声不吭,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初二那年,一个深夜,喝醉了酒的继父闯进房间,夺走了她的贞操。从那以后,他经常深更半夜摸到她的床上……如果她反抗,就会遭到劈头盖脸的殴打!有一段时间,她真的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经常值夜班的妈妈问起来,她就说是考试成绩不好被继父教训的,她不敢告诉妈妈真相,否则……继父说过,要把她和妈妈一起杀死。 直到那一天…… 她永远永远不想再回忆起的那一天,此刻,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却那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天深夜,当继父再次摸到她的床上时,她死死抓住被角,流着泪水哀求他放过她,继父开始扇她的耳光,她抵抗了,没用,被子再次被扒开,熊爪一样的手,粗野地在她的身体上揉搓着。 突然,门口响起一声愤怒而绝望的哀号,就像觅食回来的母狼,看到崽子被豺狗叼住了脖子。 是妈妈。 她滚到床下面,听着外面的厮打和哀号,不停地哭…… 突然,一切都沉寂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就像现在一样。 黑暗中,她蜷缩在床下,完全不敢出声,任泪水一串串地滚落面颊。 好久好久,她听见继父粗野的喘息声——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小宝贝,现在没事了,我们可以好好地玩一玩了……” 她被从床下拖出的一刻,看到了喷溅在暖气片上的乌黑的血,妈妈歪着脑袋,躺在暖气片下面,黑暗中,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现在,此刻,黑暗比那时更深,更浓……还有,妈妈瞪得又圆又大的一双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自己再也承受不住这死寂了,于是,轻轻地把蜷起的脚往外探了探…… “啊!” 只有极度的恐惧,才能发出如此凄厉的尖叫——因为,一双手仿佛从坟墓里突然伸出,死死攥住了她的脚腕子! 兔子被鹰捉住了! 她大叫着,撕心裂肺地大叫着,两条雪白的大腿像将被吊死的人一样蹬着,踹着! 但是毫无用处,叫声撞在厚重而狭隘的墙壁上,反射回来,震得她耳鼓生疼,却传不到“石头棺材”外面。那双攥住她脚腕子的手,仿佛是脚镣一样紧紧地箍着。 野兽在外面,黑暗中双眼放出淡绿色的光芒,白森森的牙齿轻轻地龇着。 好像在笑,因为猎物无用的挣扎。 很快,猎物耗尽了最后一点体力,渐渐停止挣扎,她终于明白了野兽的目的:让她把所有力气消耗在这“石头棺材”里,而对他毫无伤害。 然后,她只觉得身体被一点点拖出“石头棺材”,仿佛一头死掉的猪。 “砰!” 她的头出了“棺材”口,撞在了地面上,她轻轻呻吟了一声。 戴着面具的野兽把她的腿用铁丝捆绑住,然后又翻过她的身体,用铁丝反缚住了她的双手。 “放了我吧……” 猎物的喃喃声,把野兽吓了一跳,他翻转回她的身体,打开电筒,照着她惨白的、满是泪水的脸。 “我要回家,我想我妈妈,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想我妈妈……” 野兽点点头。 她以为自己的哀求起效果了。 然后,她看到了一把手术刀。 野兽攥紧刀柄,看了看刀刃上的寒光,眯起眼睛又看了看她,继而缓缓地蹲在她的身前,把电筒放在地上。 他要干什么? 他用一块布堵住了她的嘴,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右边的乳房。 刀刃刺开皮肤,由肥厚的脂肪囊切入,血水和体液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刀柄的下端流淌到地上。 巨大的疼痛使她的眼珠都要瞪爆了,被堵住的嘴里发出惨痛的呜呜声! 但野兽的刀没有丝毫停留,只是猎物的身体颤抖得太厉害了,到胸大肌筋膜的地方,割得很不顺利,没有刚开始那种切蛋糕般的流畅感……血越涌越多,野兽皱了皱眉头,把已经割开一半的乳房往上扯了扯,然后用力把刀横向一拉—— “嚓”的一声,整个乳房被完整地切了下来,与胸大肌竟还有絮状的血丝牵连…… “呜——” 她发出最后的惨叫。 这时,有什么声音从上面传来,有点像脚步声,一串,十分急促。 野兽从容地把那只乳房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然后将昏死的猎物的手骨一一折断,并从兜里掏出一罐液体,灌在猎物的嘴里。 最后,他把一个东西扔在地上,缓缓地离去。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救护车里,鼻子和嘴都罩在氧气罩里,颈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 “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在问。 “已经全身麻醉,创口的清理已经完毕,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多亏你带队及时赶到……啊,她已经醒来了!” 视线由模糊一点点变清晰,接着,一抹哀怜的眼神如温暖的水一般抚摩过她的面庞。 渐渐地,她恢复了一些意识,想起了一些东西:黑暗、脖子上倴张着的血管、拧不开的门、刀片,还有……冰冷的骨头。 她浑身哆嗦起来,然后,身体突然像触电一样剧烈地颤抖! 旁边的心脏监控仪的屏幕上,原本平缓流动的曲线,刹那间变成了尖刀林立! 不久前的死亡恐惧,火山一样在她心里爆发,灼得她几欲发疯! 是的,全身麻醉抑制住了肉体上的痛苦,但是恰恰由于搞不清肉体被摧残成了什么样子,心灵的恐惧急剧加大,以至于她有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 我,是不是只剩下了一个头颅? “这样她会掉的!”视线中出现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焦急的脸,“自己把自己杀死!” “坚强点,你坚强点!” 那温暖如水的眼神再次抚摩着她……她渐渐看清了他:两道俊朗的眉毛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放射出洞察一切,同时又充满悲悯的光芒。 这个身穿便衣的年轻人,和其他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一起,望着她。 他似乎是搂住了她没有知觉的肩膀:“你得帮我们抓住他,抓住那个伤害你的家伙,所以你得活下去,你必须活下去,明白吗?必须!” 她凝望着他,不停流泪……总算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医生钦佩地看着年轻人。 “你……还疼么?”他问。 “她的嘴里被灌进了大量硫酸。”旁边的急救医生低声说。 “我知道……”年轻人摇了摇头,然后依旧无限哀怜地凝视着她。 车停下了,等候在外面的医护人员迅速将受害者抬进手术室,实施进一步的救治。 他一直跟到手术室门口,她在被抬进门的一瞬间,被泪水泡得发肿的眼睛,还湿漉漉地望着他。 他向她点了点头,仿佛做出了承诺。 手机响了。 “香茗!你赶快回来,我这边有点儿顶不住了!”电话里传来市公安局新闻处处长李弥焦急的声音。 “哦……”他虚应着,眼睛却一刻不离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好一会儿,才转身走掉。 乌云密布。 市公安局的大院里,树影铺陈出一片密密匝匝的阴影,一路走过去,无论比他年长还是年轻的警察,一律向他行注目礼。 虽然他今年才二十六岁,虽然他并不是警察,也没有警衔。 但是…… 他缓缓走进新闻发布厅,站在一个角落里。 包围着新闻处处长李弥的记者们没看到他,还在不断向已经焦头烂额的李弥提问。 站在李弥不远处的一个女警看见了他,伸手一指,冷冷地说:“你们要找的人在那儿。” 记者们齐刷刷地回过头,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轻呼,蜂拥而上,闪光灯在顷刻间亮成一片。 他看了那个女警一眼。 “林组长,请您详细谈一下这起案件的侦破经过!” “那个女孩有没有生命危险?” “听说歹徒的手段极其残忍,是吗?” 他保持缄默。 “请问,这会不会是一起连环凶杀案的开始?” 抬眼望去,果然是她——《法制时报》的记者郭小芬。 这是一个容貌娇美、打扮入时的女孩,虽然只有二十四岁,却已经独立报道过多起震惊全国的重大刑事案件。她的写作风格独特,对案件一面跟踪报道最新进展,一面进行自己的推理,有几次居然与最后的真相完全契合,因而在刑警中颇受礼遇,所以她的消息也比大多数同行“灵通”得多。 “连环凶杀案”这个词从她的口中吐出,绝不会是空穴来风,许多记者瞪圆了眼睛。 “这只是一起单一的刑事案件,我们没有发现这起案件与其他案件的关联。”林香茗平静地说。 郭小芬看着林香茗,嘴角那一抹可爱兼调皮的微笑,表明她早已洞悉了一切。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记者,林香茗乘电梯上了六楼,来到局长办公室的门口,敲敲门,走了进去。 套间。外间极大,几个分局的头儿正和局长秘书周瑾晨闲磕牙,等待局长接见。林香茗一走进来,包括周秘书在内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和他打招呼。 “局长在忙?”他轻声问周瑾晨。 周瑾晨朝着里间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全局上下,大概只有林香茗有这个特权。“今后他来找我,无论我在忙什么,无论我有多忙,都不得阻拦,可以直接‘闯宫’。”这可是局长亲口下过的“圣谕”。 林香茗刚要敲门,门却“呼”的一声被人拉开,一个膀大腰圆、粗犷的脸孔像被斧子削过一样的人,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正要与林香茗擦肩而过,却又刹住脚步,转过身,故作惊诧地望着他说:“哟,您又来啦,您说您一大学老师,不好好给学生们上课,老往我们这刀口上舔血的地方跑什么啊?” 林香茗望着对方——市公安局刑侦总队一处副处长杜建平。 “您瞧,我又忘了,您现在是许局长的大红人,可不是当年那个跑到专案组来‘支援’我们的警校生了,失敬,失敬!” 杜建平冷笑着,大步离去。 各个分局的头儿,以及周瑾晨都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一幕,有些人的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林香茗走进了里间。 市公安局局长许瑞龙正在批阅一份由公安部转来的文件,头也不抬:“香茗?” 林香茗关上门,立正。 “真有那么严重吗?”许瑞龙放下笔,摘下老花镜,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略带烦躁的疲惫。 主人公起点:连环凶案另有隐情 “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殒颠……” 一群人的青春往事,一代人的青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