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文华侨华人史料编译

作者简介

程晶，女，历史学博士，湖北大学拉美研究院、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主要学术方向为巴西及拉美研究。代表作有：著作《巴西发展报告（2020）》（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年），论文《近代历史上巴西城市水卫生的变迁》（2021年4月19日《光明日报·世界历史·理论版》）。

内容简介

苦 力① ——选译自《乡村日报》（Diário de Campos）（1877年1月10日） 此时此刻，我们的政府应该考虑的最主要的事情是拯救和复兴我们的第一产业——农业，因为农业可以说是我们国库唯一的财富来源。每年国家预算那张饥渴而贪婪的嘴正是从农业中汲取宝贵的血液，用来为成千上万的个体、不计其数的公司和机构提供贷款，给它们注入生机。在我们看来，这些个体、公司和机构的主要目的似乎只是吸光国家预算的血，却从来不以相应的补偿回报国家。目前，巴西农业面临的最大困难（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困难）就是缺乏劳动力。让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一时刻，竟然还有政客和身居高位者为我们国家引进苦力设置顽固而巨大的阻碍。要知道，苦力是能够忍受艰苦繁重的劳动和贫困艰难的生活的唯一人选，而这正是我们农业发展所需要的！ 执政者们，请你们承认，巴西的农业发展之所以受到阻碍，停滞不前，不是因为缺乏资金（我相信可以坦率地下这个结论），主要原因甚至说唯一的原因是极度缺乏适应我们艰苦的农业劳动的劳动力。 我们呼唤，让那些在我们的利润承受范围内的劳动力来到巴西。只有这些劳动力的到来，才能帮助我们创造必要的资本，从而使我们摆脱如今我们深陷的泥潭，改进并发展我们的农业和产业生产、通信方式、交通等。 一些所谓的作家总是不时地在我国的媒体中发表一些耸人听闻的言论。他们编撰并摘录一些外国作品中的只言片语，想要将它们生搬硬套地运用到我们这儿。他们声称，造成我国农业发展迟缓和没落的主要原因是缺乏职业训练以及资金，而不是缺乏劳动力！这真是笑话……对于我们以及其他种植 园主们来说，劳动力的缺乏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实。然而，这些作家们却妄图通过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解决办法来否认和绕过这一话题。在我国当前的形势下，他们开出的不过是些空头支票而已！ 他们相信唯有这样才能挽救巴西的农业。但是，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的人才知道，我们深信这一原则，这篇文章也是建立在这一假设之上。 为什么我们的政府不仅不鼓励甚至还敌视组织或者鼓励引进苦力以重振巴西农业的努力呢？还是他们只是在小心翼翼地逃避这一话题呢？！…… 我们只能凭猜想来回答这一问题，因为政府根本不打算就这一重大问题给我们做出丝毫的正式解释。相反，政府公然表示出漠不关心的态度，自我满足于用一些报纸和杂志上描述的不切实际的空想和评论来糊弄我们。这些内容都是一些唯利是图的政府的马屁精所写。 的确，随之而来的是与此问题有关的种种批评和意见，连爱国的农业部长也开始考虑这样一个如此重要的计划。所有关于这一问题的反对和争执显然只是无知的产物，他们混淆了那些对于农业发展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苦力和一些投机分子趁机带到我们城市的穷苦的中国人。有人担心，我们的种族将因为和亚洲血统的混合而退化。针对这些质疑，我们将在随后提出的论点中进行有力的反驳。 这些相似的理由背后有站得住脚的依据支撑吗？简单的常识就足以驳倒它们。 首先，我们不能也不应该用小部分微不足道的群体的表现给整个群体下定论。也许有几十名在中国沿海城市街头到处游荡的受通缉者，他们等待第一批运输劳工的船舶移民海外，以便逃脱本国法律的制裁，但是不能因此就否认整个勤劳、智慧和价格低廉的苦力群体。对很多国家而言，他们是推动国家进步的强有力的因素。 正是这些出身卑微的苦力，建成了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美洲交通线的几乎整个西半部分；让加利福尼亚州有其参与的所有行业均得到了发展，并且涌现出一批新的产业——养蚕业、茶叶种植和茶叶生产，这些新产业在其工业领域占据了突出的位置。正是由于这些苦力，马萨诸塞州和新英格兰其他州的很多产业在大约两年前得以幸存下来。当时，由于本土劳工和欧洲劳工纷纷罢工，这些产业的发展受到了严重威胁。 在美国路易斯安那州、亚拉巴马州、得克萨斯州和其他南部各州，苦力的数量也不少，他们主要从事甘蔗、水稻、棉花等农作物的种植。 正是有了他们，秘鲁才得以建起穿越安第斯山脉峡谷的令人惊叹的铁路；秘鲁的中央甘蔗种植园才呈现欣欣向荣的发展。那儿曾经生产的蔗糖在普拉塔（Prata）市场上被视为劣等品牌，然而如今已经发展成威胁我们的优等品牌！ 是谁令德梅拉拉（Demerara，属于英属圭亚那）的蔗糖大丰收？！ 是那里成千上万被解放了的、陷入懒散怠惰和野蛮状态的黑人奴隶吗？就像目前在我们国家所发生的那样，这些奴隶一旦获得自由，就马上变样（这或许是黑人的天性）？！ 在一份提交给伦敦慈善协会的报告中（这份报告由一名专门受委托调查苦力在德梅拉拉待遇问题的专员所写），我们可以看到，在德梅拉拉，也有相当数量的获得自由的黑人奴隶，本来仅依靠这些黑人奴隶本身就可以获得双倍的收成。然而，这些获得自由的奴隶和我们的奴隶一样，都是一群只要手上还有一点粮食就不去干活的家伙。 多年来，古巴一直雇佣苦力在甘蔗种植园里劳动，其结果令人满意，给古巴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和繁荣，直到九年前内战爆发。内战摧毁了这个不幸的殖民地。在安的列斯群岛所有其他的英属殖民地，如牙买加、圣卢西亚和巴巴多斯，正是苦力们为那里的种植园提供了劳动。如果没有苦力在那里劳动生产的咖啡，锡兰（Ceyl?o）将变成什么样子呢？！ 你们谴责讥笑苦力们为流氓，宣称他们不适合我们的农业。你们看到了一些可怜虫，他们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只能开杂货铺或者做其他与他们悲惨的地位相匹配的行当。他们是没钱的外国人，是不受保护、被所有人抛弃的异乡人！ 至于这个种族与我们种族之间的交融或混合，没有任何必要为此担心。当这种情况真的发生的时候，我们只需要从中获益就行。 的确，在我们的民族中，白人和黑人种族之间泾渭分明。我的意思是，像我们这样的民族，难道因为和世界上最古老、最智慧、最文明的种族之一进行混合而有所损失吗？！……让我告诉你们谁将损失最多：欧洲人的混血后代，他们只能指出其祖先的部分荣耀，就是非洲海岸那难以逾越的森林，还有里面成群的双足动物、四足动物等各种动物（几乎只有靠他们的动物特征才能相互区别），以及几个世纪以来不变的野蛮主义，这些人将损失最多。他们的祖辈欧洲人的文明和在人类知识发展上所取得的诸多成就，虽然年代久远让人无法记起，但是其影响仍在今天的城市、寺庙和纪念碑上随处可见。 让我们闭上眼睛，从错误的幻想中醒悟过来。对于我们的气候和农业来说，没有比苦力更合适的劳动力人选了。我们的政府正在浪费时间，并且将要犯下严重的经济错误——那就是没有满足巴西整个农业目前的迫切需求。 爱国的农业部长，请您准备好履行您之前在参议院所做出的庄严承诺，不要受这群叫嚣指责的人的威胁而退缩，他们只是想要阻碍您实现上帝赋予您的神圣使命。如果您完成这一使命，您将因拯救濒于失败和破产之中的巴西而青史留名，并且永远为热爱这片美丽土地并希冀其繁荣的所有巴西人民所铭记。 鲁斯蒂斯（Rusticus）敬上 1877年1月3日 ①选译自报刊文章 “Coolies”，Diário de Campos，10 de janeiro de 1877. Em Demonstra??o das Conveniencias e Vantagens á Lavoura no Brasil pela Instrodu??o dos Trabalhadores Asiaticos, Rio de Janeiro：Typ. de P.Braga & Ca,1877, pp.41-46.——译者注 华侨华人研究参考资料，汇集葡萄牙文史料、论文、口述史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