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视角与儿童的视角：理论与实践

作者简介

原著者 ［丹麦］迪翁·萨默尔（Dion Sommer），丹麦奥胡斯大学心理学与行为科学系发展心理学方向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全球背景下的童年、早期儿童家庭教育、儿童视角、游戏理论等。 ［瑞典］英格瑞德·普拉姆林·塞缪尔森（Ingrid Pramling Samuelsson），瑞典哥德堡大学教育与传播系高级研究员，主要研究领域为学前教育、儿童学习、课程问题、国际视野中的学前教育等。 ［挪威］卡斯滕·亨代德（Karsten Hundeide），挪威奥斯陆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心理系教授 主译 杜继纲：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学前教育研究所副教授，新疆师范大学教育科学院教授、副院长（援疆），中国学前教育研究会教师发展专委会主任

内容简介

"译者序节选 最近一些年，“儿童视角”“儿童的视角”已是学前教育领域高频词。这很容易给人造成错觉，以为与之相关的概念与理论已经相当成熟。事实上，它们还停留在意识形态与伦理道德价值观之中，远未成型，更谈不上达成共识。正因为如此，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作者们，试图植根自身文化背景，在各种理论和实证研究中，建构儿童视角和儿童的视角，摆脱常识性看法，其理论抱负可谓不小。 其实，放眼全球，妇女劳动力参与市场比例的提升，并非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独有现象。但各国在应对其给儿童带来的影响的公共政策方面却大不相同。普及针对学前儿童的有质量的保育，到底是家庭的责任还是国家、地方政府和家庭的共同责任？在这个“举一家之力”还是“举全村之力”养育儿童的两难问题上，相比英美等国家尽管相对富裕却没能转化成下一代的福祉，北欧尤其是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以普遍福利模式为特点的社会给出的答案显然是后者。它们将国家富裕与包括儿童在内的普通人的幸福结合起来，事实上，这也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斯堪的纳维亚革命”，一场近代史上童年发展生态学的大革命。 在本书作者的眼中，正是在这场革命中，斯堪的纳维亚高度富裕且差异较小的福利社会为成功孕育“儿童的视角”提供了难得的政策温床与文化土壤。 接下来，作者在理论方面所做的努力，首先着眼过去十多年间以社会学科为基础建立起的重要学术平台，试图从童年社会学和当代发展心理学中，找寻儿童视角和儿童的视角。然而考察结果表明，从童年社会学理论中找寻儿童视角和儿童的视角注定是一场徒劳，除非将注意力转向童年社会学实证方法背后的原理，如民族志解释性方法的观点，因为正是田野调查，将成人注意引向深入了解儿童的经验、知觉和行动。而将发展心理学家对儿童的兴趣，如皮亚杰将高度抽象的结构主义阶段论应用于儿童发展，弗洛伊德提出源于成人治疗的性阶段论在儿童发展中同样存在，看作儿童视角的反映，同样很难令人满意。因为这样一来，发展心理学历史上所有的儿童理论和研究，几乎都可以被打造成儿童视角或儿童的视角。那它们将不再具备专业概念品性，而是变得一钱不值。 其匠心独运之处，一方面体现在，从近代发展心理学和童年社会学中择取相关概念，整合成情境—关系发展心理学范式；另一方面体现在，强调儿童视角或儿童的视角并非专业权威一成不变的规定，而是根植于保育实践的人文主义传统，二者互为表里。 所谓“儿童视角”，是成人由外向内地尽可能真实地重建儿童的视角；所谓“儿童的视角”，则是由内向外，是用儿童自己的语言、思想和形象来表达的视角。具体来说，持有儿童视角的研究者尽管努力接近儿童的经验世界，但他们毕竟代表的是成人，往往将儿童作为客观对象来看待。而相比之下，儿童的视角代表儿童自己对生活世界的感知、体验和理解，关注的是儿童——儿童是他们生活世界的主体。值得玩味的是，二角分殊，但绝非水火不容。正是儿童视角，为发现儿童的视角创造了先决条件。换言之，如果考虑不到儿童视角，那我们就无法分析和描述儿童的视角。 在作者看来，儿童的视角之所以在斯堪的纳维亚诸国成为可能，其深层原因在于，一方面，最近几十年，描述和分析儿童日常生活和经验的定性研究快速增长。许多遵循这一传统的研究人员都有过学前教育教学经验。他们关于质量、学前教育史、教师教育、课程意义等问题的研究一开始就有一种儿童视角，最终也无一例外地指向发现更多关于儿童个体的信息。另一方面，斯堪的纳维亚各国葆有“以实践为导向的研究”或者“发展性研究”传统，一直强调与教师保持近距离从而开展研究。更得益于视频记录新技术，研究人员能够一遍遍研究和反复讨论如何解释儿童行为。这一花费工夫了解儿童经历，认识儿童能力的过程，最终使研究人员从儿童的视角思考问题真正成为可能。这种真正的儿童视角所倡导解释性立场，自觉远离了贴标签式的儿童发展测试和诊断。 正是研究人员多年来坚持实证研究，持续与幼儿教师合作，使理论得以真正与实践相结合，最终使研究人员为幼儿教育领域量身定制“发展性教学”成为可能。 这种发展性教学代表了一种教育方法，旨在发展儿童的价值观、技能和对知识结构的理解，扭转教育基于课程设置与教师设想的体制现状，把儿童的视角当成学习起点，也当成学习终点，从而将学习行为与学习目标结合在一起，最终达成儿童创造性的理解。 事实上，将早期教育中儿童的视角与儿童中心主义联系起来，一直是最为常见的误解之一。作为教师、研究人员或管理者，我们观察并顺应儿童天性，然后想当然地以为，把自己心目中最好的东西给了儿童，但这真是儿童想要的吗？ 在儿童中心的教学中，儿童个人经历完全引导着游戏和学习，成人回答儿童的问题，满足儿童表达观点的欲望。而发展性教学则有明确目标，这些目标是发展一种观察和体验或理解价值观与规范的方式，从而使儿童在学前阶段习得应该习得的能力和知识。它们虽然不是最终成品，只是不同内容维度一段旅程的开始，却贯穿整个教育体系甚至持续一生。简言之，教师不仅能看到在游戏中学习的儿童，还能知道学习目标，能把儿童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们希望儿童达成的学习目标上。 我们通常会认为学前教育比学校教育更接近儿童的世界和经验，后者更注重社会的意图亦即要学习什么。然而，正如作者指出的，“难道学前教育不是根据社会意图培养下一代成为好公民，同时让他们了解我们希望他们习得的行为和知识吗？”毋庸讳言，以学习行为为中心的学前教育传统，正遭遇以学习目标为中心的学校传统的冲击。直面挑战，斯堪的纳维亚国家试图另辟蹊径，克服儿童中心早期教育文化与成人中心学校文化之间的二元对立，形成目标导向、成人推动但保留儿童的视角的第三种文化。 同样是重视家庭政策以及儿童接受高质量学前教育的权利，但与意大利半岛的瑞吉欧·艾米莉亚教育学注重“倾听教育”，鼓励儿童追寻自身真理的后现代立场不同，发展性教学更强调教育固然要从儿童经验开始，确保每个儿童在其学习最后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意义，但无论身处何地，儿童在社会生活中发展的价值观、技能和知识，都不应当仅仅满足其个人需要，而是要适应周围世界需要。 对于这种斯堪的纳维亚文化衍生的学前教育方法，在个体总是被看作家庭或社会附庸的文化背景下，能否实现迁移或应用，著者持审慎态度。事实上，本书着墨甚多的观点，在同样珍视保教结合传统的中国同行中，似乎不难获得同情式理解。比如，保育并非保育者对儿童的单方面付出，而是两个积极参与者之间对话的产物；再如，通过情感认同和保育者对儿童需求的敏锐感知，儿童可以被纳入亲密区并得到照顾，而在不利的成长环境中，儿童也很容易被驱逐出亲密区，导致忽视甚至虐待。所谓将儿童的视角付诸实践，不仅能够帮助某个儿童，更是促进下一代福祉和心理健康的关键因素，显然也是我们当下正在努力追求的方向。 著者笔下，自己的朋友因为儿子罹患唐氏综合症，一直无法直视、触摸和拥抱他，直到父子眼神首次接触打破坚冰。安哥拉儿童福利院的失明女孩，通过与女性保育者亲密身体接触，嘴唇角挂满笑意，记录的是有关面部或身体接触的间接经验，字里行间蕴藏着的那份温暖同样可以轻易跨越文化、种族与肤色屏障，令人动容。而尊重对方底线，恪守儿童表达和诉求底线，以防侵犯和辜负儿童的审慎反思，于清楚学理之外平添的那份温情，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还需要指出的是，尽管著者对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制度自信充斥字里行间，但仍然在学理上保持了足够清醒。比如，任何社会或化或多或少都存在与儿童的视角背道而驰的理念和行为。著者坦承，即便斯堪的纳维亚立法明确反对体罚，整个社会广泛持有关爱儿童的理念，对儿童的严重体罚虽不频繁但仍有发生。诚如著者所言，编撰本书的目的不是要昭告世界，斯堪的纳维亚模式就是所谓最佳解决方案，而是试图阐释这套学前教育体系背后蕴藏的教育学意义。不同国家对父母和子女的支持制度不同，决定了每个国家都只能着眼于现有社会水平谋求发展，故任重而道远。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学前教育研究所副教授 杜继纲 " "学前教育领域独特的跨学科研究 针对全世界对“儿童视角”与“儿童的视角”日益增长的兴趣 清楚地解释“新儿童范式”的理论背景 描述如何将儿童早期发展和教育的解释性方法付诸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