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心事/小溪流四十年佳作典藏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风雪 峻青 我的儿童时代，是在苦难与欢乐、黑暗与光明中度过 的。现在回想起来，许多事历历在目，印象十分清晰。其 中有一件，就是我妹妹的死。 我的妹妹叫风雪。 取这个奇特的名字，是因为在她出生的时候，正是三 九寒冬，天上刮着暴风雪。在这迷蒙了山川田野的暴风雪 的呼啸声中，野兽都躲在洞里不敢出来，而她，我的妹妹 ，这个小小的生命，却不合时宜地来到人间。那时候，我 才刚刚四岁。后来听我父亲说，当时他很担心：因为屋子 破陋，怕她经受不住那刺骨的严寒。他望着那发疯似的猛 扑着窗户的风雪，喃喃自语地说：“好大的风雪啊，就叫 她风雪吧。风雪是不怕冷的。” 妈妈也喜欢这个名字，她懂得父亲的意思，她也希望 这个名字能真正抵御那生活中的风雪严寒，使妹妹健康地 长大成人。可是，人的命运，不是由人们的主观愿望所起 的名字而决定的。 风雪，并没能真正抵御住风雪。她在八年之后的又一 个暴风雪的黑夜，离开了那个悲惨的人间。 从暴风雪中到来，又从暴风雪中离去。 ——这大概是巧合吧。但这暴风雪却一直留在了我的 心头，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禁不住全身寒冷，战栗 不已。 一 这个在严寒中诞生的小生命，长得非常可爱，又聪明 ，又俊秀，又非常勤劳、懂事。四岁的时候，她就能帮助 妈妈干些轻微的家务活。扫地、烧火，样样都抢着干。到 五岁的时候，她就跟着我到村边、山上去拾草了。她人小 力气小，拿不住爪筢（pa），我就把爪筢钩儿削成一根竹 针，上面拴上一根麻绳，她就用这长长的竹针，到大青杨 树底下去穿那从树上落下来的，又大又厚的杨树叶儿。她 弯着腰，一只灵巧的小手，像鸡啄食似的不停地穿，不大 一会儿，那条长长的麻绳上，就穿满了杨树叶。她拖着它 ，像拖着一条金黄色的大毛毛虫似的，走到我的草篓子旁 边，不声不响地把那一串大杨树叶子搂到草篓子里去，接 着又继续去穿。 她是那么勤劳，一刻都不闲着。有时候，我还常常受 那从草丛里突然猛跳起来的小兔子或是小野鸡之类的引诱 ，丢下手里的活儿去追它们，或是爬上树去掏鸟蛋。而她 ，却总是带着责备的口气规劝说：“哥，你又淘气啦。妈 妈在家等草做饭哩。” 如果我不听她的劝告，她就会噘着小嘴说：“我要回 去告诉咱爹，就说你光耍，不好好拾草，看咱爹不打你。 ” 有一次，她把我叽咕火了，我抡起拳头打了她一拳， 把她打了个仰歪蹬，她哭着直嚷：“我非告诉咱爹不可。 ” 回家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生怕挨打。吃饭时 ，大气也不敢出。但是，她没有告我状，却望着我笑了， 并且躲在妈妈的背后，向我做鬼脸。 我的家里很穷，经常吃不饱穿不暧，挨饿受冻。特别 是春天到来的时候，生活更加困难。所以一到那青黄不接 的春天，我和风雪还有弟弟们，经常是整天都挎着篓子到 山野里去挖野菜、搂树叶。别看她人小，挖起野菜来，两 只小手可灵巧着呢。那些喜欢躲在地包的石头旮（ga）旮 旯（la）旯的苦菜和曲曲菜，我是怎么也挖不出它来的， 顶多也不过搂下几片叶梢儿，可她的小手却能把它们连根 拔出来。但是搂树叶儿，她就不中用了，因为她不会爬树 ，所以，总是我爬到树上去，把长着嫩叶的树枝条折下来 ，丢到地上，她蹲在树下，赶快把嫩叶儿搂到篓子里去。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