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售幻觉(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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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迟 劳尔站在公交站边，腋下夹着文件夹。小巴士正好停 在他面前，他一跃跳上踏板，买了车票，没仔细看司机， 径直走到车厢尽头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是车上唯一的乘客。巴 士里面虽然只载了他一个人，却前进得缓慢无比。 “真是无语！”他一边嘟囔，一边咬着自己的嘴唇。 劳尔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了。城市中的街道和树 木在他眼前缓缓移动，他考虑去催催司机。 红灯。又多了四十秒！ “我说，能开快点吗？拜托……”怒气被不由自主的 羞涩背叛了。 司机继续开着车，好像根本没人讲过话一样。 肯定是没法儿按时到了，劳尔的内心开始听天由命。 “您就是飞也飞不快吧！”劳尔吆喝，愤怒中夹着几 分挖苦。 “您确定吗？”司机问道。 突然，巴士的两侧传来一阵可疑的颤动声，劳尔立刻 察觉出这架机器已经像怪兽一般古老，并发现司机的声音 自己是认得的。他欠身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刚站定，巴 士就腾空飞了起来，向前冲去。 这时司机向他转过头来，邪恶地挤了挤右眼。 奥斯维辛 老人不紧不慢地走下通向地铁站的楼梯。他不着急， 因为没有任何人在等他。随着几年前妻子的去世，他没留 下一儿半女的婚姻彻底烟消云散了。这记忆已不再使老人 悲伤，他现在已经无动于衷了。每个月一次，老人打起精 神出门取退休金支票，他并不欢欣鼓舞，而更像是履行一 种责任。支票至少让他没有太大的经济压力，足以继续自 己平淡无奇的生活。也许，他是一个平凡而幸运的人。 已经是中午了，燥热的空气预示着夏天即将到来。不 过，老人依然穿着厚厚的风衣，他这个年纪已经对气温变 化没那么敏感了。 终于下完楼梯，他走向售票处，里面是一个板着面孔 的金发中年女人。老人花了好一会儿才把买票用的硬币凑 齐，售票员一直不耐烦地盯着他。最后终于交好钱，拿到 了一张蓝色的票。慢慢走远，那女人冷漠的目光依然让他 背脊发凉，却不敢回头看一眼。 登上站台，感觉有些累，走这一趟对他来说可不短呢 。他在一张塑料椅子上坐下来，从那里能清楚地看到整个 站台。面前是一帮叽叽喳喳的女孩，一直相互嬉笑打闹着 。他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大腹便便，留着两撇修得 很整齐的八字胡，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子们看，不放过她 们的一举一动——有时裙摆转开，能一瞥白嫩的大腿，或 者偶尔在大胆的低领口边，隐隐约约瞄得见饱满胸脯上肿 胀的乳头。这个男人，他想，应该有四十多了吧。奇怪的 是，对面站台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老人的观察被地板的震 颤打断——不，不是地震，他已经习惯了，这是地铁快要 来了，车进站前总是会有这种响动。一节节明亮的车厢一 侧，车门依次打开，乘客们蜂拥而入，女孩们和那个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