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藏(修订版)](https://file.mhuoba.com/shop/3/100021/picture/book/20190925/07/20190925074854357.jpg)
出版社: 漓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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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40779597
庞贝,作家、编剧、译者。生于1966年,1985年毕业于解放*外国语学院,曾任解放*总参谋部参谋,19**年秋转业离京。此后曾隐居读书,后为谋生供职报界,曾任《香港商报》首席记者,现为广东文学院签约作家,现居深圳。出版译著及编著作品多种,近年主要作品有电影剧本《上海王》(**金马影展佳创投剧本奖)、话剧剧本《庄先生》(**四地华文戏剧节佳编剧奖)、长篇小说《无尽藏》(《亚洲周刊》年度**十大中文小说)。
卷一 史虚白 天雨粟。鬼夜哭。仓颉造字成,天地遂不能藏其 秘,故天雨粟;神怪遂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太古 之初无文字,及至伏羲画卦,天地间始有人文。河出 图,洛出书。先有河洛出图书,后有伏羲画八卦。先 有伏羲画卦,再有仓颉造字。 这本是千古不易的定论,东汉年间的《春秋纬》 却是另有一番记述:“仓颉生而能书,及*河图录字 ,于是穷天地之变,仰观奎星圜曲之势,俯察龟文鸟 羽山川指掌而创文字。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乃潜 藏。” 仓颉生而能书,后*河图录字,此一说似是指造 字与画卦无涉,而比此书*早的《易·系辞传》分明 是以伏羲仰观俯察为先:“古者庖羲氏**天下也, 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视鸟兽之文与天地之 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 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仓颉乃传说中人,亦为轩辕 黄帝内史。仓颉造字乃夺天地造化之功,遂为天地所 不容,天地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 天雨粟。风雷动。吉气发。此番异象后世不曾再 现。自周召共和以降,虽有确切纪年,史籍中亦无此 类记述。 沧海桑田,轮回无尽。后人确也无福,纵是仰观 俯察者不计其数,却也无人能再见那神迹。 光阴荏苒,转眼又是一朝。昇元元年十月,一群 渔夫声称目睹了这奇景。正是南唐开国皇帝李昪的登 基之*,金陵帝都紫气缭绕,万民欢庆。昇元殿前群 象拜舞,百官嵩呼。渔夫们自江边来到皇宫,他们以 斗笠托举着天降的粟米。太常寺卿将献粟者引至御前 ,烈祖皇帝龙颜大悦,喜不自胜。钟乐齐作,鸾凤和 鸣。烈祖皇帝升座登坛,仰天祝赞:“吾朝初肇,天 赐祥瑞。华夷咸若,骏奔结轨。皇哉唐哉,文德信威 。仓颉四目,吾孙重辉。天雨粟兮——” 烈祖皇帝遽然色变,阖朝文武联翩俯伏。天雨粟 ,鬼夜哭。前者是祥瑞,后者莫非是凶谶? 阅尽南唐残存的官史遗书,这普天同庆的瑞兆也 只有零星的记载。雕栏玉砌在,往事何堪哀。国灭君 降,南唐灰飞烟灭。这个短命的江南大国历先主、中 主和后主三代,仅享三十八年国祚。国灭史亦灭,在 降臣们奉旨编修的史书中,天命和祥瑞尽皆剔除,凶 谶亦付诸阙如。作为南唐一代的异象,后主李煜的重 瞳似是仅有的记录。 史载目有重瞳者仅三人,仓颉、虞舜、项羽。仓 颉乃文圣,虞舜为圣王,项羽则是霸王。南唐烈祖得 国不正,虞舜禅让之德乃是其大忌。篡位者偃武修文 ,也不愿儿孙学项羽。而在这开国之年有皇孙降生, 他情愿将此视为仓颉显灵的朕兆。广额丰颊,一目重 瞳,这皇孙生有奇表,及其成年加冠,父皇为其取字 为“重光”。龙章凤质,盛世重光,他在这重瞳中看 到的是文采。 这婉娈小儿长成之后,秦淮佳丽们在那重瞳中看 到的是柔情。多愁善感的皇子,风雅灵秀的文士,他 以玉树临风之姿登大位,而朝官们在那重瞳中看到的 是温顺。也有人从中看到了懦弱与昏庸,但却无人看 到那杀机。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 发杀机,天地反覆。 谢天谢地!身为南唐遗民,我隐姓埋名苟活到了 **。我活到**,只为那被埋没的真 相作见证。 闽人林仁肇,南唐一代名将,南唐残存史籍中不 曾提及其后嗣。身为他的不肖之子,如今我亦已是风 烛残年。虽曰侥幸苟活,我的德行却不曾辱没自己的 先人。人说如今依然是太平盛世,人们说当今圣上也 是有德明君。这大宋朝的史官也都说,圣上的祖先也 都是有德之人,他们皆为圣明天子。**传太宗,太 宗传真宗,真宗传今上。这大朝的圣主也曾赐我以恩 荫,我却无意领*这一切。我也不愿为今朝的历史作 见证。我不想为此虚耗这点残存的心力。如今我气衰 手颤,目力昏眊,而在这有生残年,我的未了夙愿就 是写下那个大难之*的见闻。这非惟是因我乃林将* 后人,亦因我可藉此揭示那个短命王朝的另一般真相 。简言之,我亲眼目睹了那“鬼夜哭”的一幕。(神 怪茫茫,若真若幻。仲尼不语,我犹欲言。) 魍魉啸舞于离明,狐鼠纵横于城社。逆气足以召 逆,妖气足以成妖。人多人食兽,兽多兽吃人。愿圣 明的仓颉赐予我笔力!愿这执笔的枯手不再抖颤!我 在汴郊荒寺里启笔书写这悲忏。 秋风萧瑟,寒雁南飞。江南的残山剩水早已纳入 大宋的版图,江南的金陵也早已不再是帝京和国都。 曾几何时,那是一个文采灿然的国度,我也曾在那如 画的山水间漫游。民丰物阜,文恬武嬉,而北方的狼 群正在窥伺。那也是一个礼佛的国度。国主佞佛,万 民迷狂。大江滚滚东去,诵经者声如江涛。群鸦乱舞 ,它们将礼佛的供品作血食。我在北国的深秋遥想那 一场场夜宴,鬓影霓裳,曼舞清歌,酒阑人散,一帘 风月闲。而在皇宫深处,一盏命灯预示着一位护国名 将的生死。 P1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