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10.匹夫一怒
作者简介
卖报小郎君,“起点中文网”超人气话题作者,阅文集团重要作家。 曾进行过多种题材的创作,文风诙谐风趣,对人物心理情感线的把握尤为擅长。 创作的作品有《灵境行者》《王者荣耀妙笔计划:光明行》,以及《我的姐姐是大明星》《原来我是妖二代》等。
内容简介
许七安坐在城头,眺望着远方夜色。远处篝火熊熊,星罗棋布。火光中,隐藏着一个个刽子手。 他在凄冷的夜里中凝立许久,摸出了魏渊的信。魏渊离去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熄灭,终于可以看遗言了。 许七安,不出意外,这是我的绝笔。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得残酷。 此次带兵出征,是为了封印巫神,儒圣当年封印巫神,涉及超品的一个隐秘,我不能在信里告诉你太多。儒圣逝世后,一千多年来,巫神积蓄力量,初步冲破了封印。这对中原,对人族,甚至对九州,都是一场灾难。儒家衰弱至今,已无力封印巫神。自山海关战役后,监正便不问世事,我始终看不懂他想做什么。 大奉国力衰弱至今,封印巫神,舍我其谁。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你说的,赵守带我去过亚圣殿。 说得真好,不愧是我选中的继承人。此战后,巫神教或许会倾力反扑,我仿佛预见了襄、荆、豫三州血流成河,他们是为了动摇大奉的气运,与先帝里应外合,散去大奉最后的气运。 以你的能力,想必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吧。你是我看重的人,我对你始终抱着最大的期待。中原动荡已在所难免,你是大奉最后的希望,大奉一半气运在你身上。如果你心里有了某个决定,你去找赵守吧,我有东西在他那里。 许七安视线似乎模糊了,他翻过这页信纸,看向第二页。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往事吗,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便与你说说这二三。 我祖籍豫州,父亲是豫州知府,四十年前,巫神教攻陷襄、荆、豫三州,彻夜不息地屠城。我全家死在了那场屠杀里。母亲把我推进枯井中,使我得以逃过一劫。我在井中吃着苔藓和虫蚁,躲了七天才敢出来。巫神教撤兵了,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和尸骨,我亲手埋葬了家人。 那时候浑浑噩噩,不知道人生该如何走下去,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但仇恨的火焰支撑着我咬牙撑下去,我徒步走了数千里,去京城投靠了上官家。上官裴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也是同窗,两人年少时结伴游学,曾遭过山匪,是我父亲舍生忘死救了他一命。 来到上官家的第一天,我遇到了一生中的挚爱。那是一个美好的春天,鲜花开满花园,空气中夹杂着让人舒心的芬芳。树影下,有姑娘拈花微笑……那一刻,我如遭雷击,这将是我一生要守护、珍惜的姑娘。她叫上官惜雪,也就是后来的皇后,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我此生求而不得的女子。也许我的命运,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在上官家的几年里,是我人生最开心的时光。上官裴待我如子,不,比亲儿子还好,我跟着他读书,日夜不辍,渴望将来考取功名,迎娶她过门。 贞德三十年,贞德帝驾崩,元景继位,皇帝选妃。上官裴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当时的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御史,渴望着往上爬,姿色倾城的惜雪是他的重要筹码,他打算把惜雪送进宫。 无奈之下,我和她试图私奔,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我愿意抛弃前程,她愿意抛弃荣华富贵。可我当时只是一介书生,出逃没多久,就被抓了回去。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上官裴,这个我父亲曾经舍命救下的人,这个我父亲的至交好友,这个口口声声说我是魏家独苗的男人,他让人把我净身了。 你不是爱她吗,那我就让你永远陪她,后宫凶险,步步杀机,你真爱她的话,就守着她吧……这是上官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奇耻大辱,不过如此。 我并不甘心接受命运,痛定思痛,开始苦学武道,希冀能做一个完整的男人,希冀能强大到带她离开皇宫。 元景六年,我与她的往事被人告知元景,污蔑我与她对食,元景大怒,要废后杀人。恰好当时北方的独孤将军逝世,蛮族入侵,北境大乱。我便立下军令状,不凯旋,人不归。那是我发迹的开始…… 此后,我修为越来越高,元景将她牢牢握在掌心。山海关战役凯旋后,我已举国无敌,元景偷偷将她藏了起来,并召见我,以她性命威胁,逼我自废修为。 我答应了。监正骂我为情所困,目光短浅,我并不反驳。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是她照亮了我的世界,她就是我的光啊。 而后二十年间,我亲手杀了上官裴,借福妃案杀了国舅,断了上官家的血脉。前尘往事,也便一笔勾销了。随着权力的增加,我渐渐开始想着为大奉做些事,为百姓做些事。我以宦官之身屈居朝堂二十年,试图挽救这个江河日下的国家,渐渐地不去看她……丈夫能许国,是幸事。说起来,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我原以为此生将孑然一身,直到京察之年,你的出现,让我欣喜,我终究是不孤独的,快哉。 唯一的遗憾是,最后还是没能听见你唱那首歌,很有意思的歌。不过我的人生有太多的遗憾,便不纠结这些了。愿,魏渊之后,大奉还有一个许七安。 魏渊 呼……信纸燃烧,许七安张开手,让风把它带走。 他在城头枯坐一夜。 黎明,第一缕晨曦照在荒凉的平原上,照在染血的城头。 咚咚咚……沉闷又响亮的鼓声回荡,苍凉的号角吹响,炎康两国的步卒再次攻城,黑压压的宛如蚁群。 努尔赫加坐在马背上。 大奉守卒惊醒过来,拎着武器就上了城头。 靠着女墙休息的士卒,睡觉还握着刀,此刻纷纷醒来,脸上带着疲倦,眼里燃烧着杀意。 瓮城内,张开泰提着佩刀,大步昂扬地冲出来。迎面就看到一袭青衣,站在墙头,这一刻,他险些惊呼出声,以为印象中那袭青衣活了过来。 “许七安,你……”张开泰神色复杂。 “不能再让努尔赫加他们登上城头,这样我们损失太大,根本守不了多久。”许七安没有回头。 这个道理张开泰当然知道,但不守,难道到城下死战?整整七万精兵,杀也杀到手软,更何况还有努尔赫加等高手,下城头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他听许七安说:“我去,我去凿阵,这样能减轻将士们的压力。” 张开泰大怒:“你疯了?” 许七安摇头:“我没疯,不但能减轻将士们的压力,还能鼓舞人心。如果可以,我会杀了努尔赫加。” 杀了努尔赫加?张开泰觉得,他真的疯了。 “身后是魏公的故乡。”他旋即补充了一句,让张开泰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妙真踏着飞剑掠上城头,面无表情,眉眼阴郁,她先俯瞰下方喊杀震天、冲锋而来的敌军。而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侧头,看向了站在女墙上的一袭青衣。 “妙真,借你金丹一用。”他目光清亮,气质沉凝,眉宇间那股张扬的意气重现。 李妙真瞪大了眼睛。身负天宗心法的她,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隐约间有了蜕变。 李妙真愣愣道:“你……” 他笑容璀璨:“我入四品了。” 男孩要走多少路才能成长?也许是一生,也可能,是一夜之间。 一夜入四品。四品的许七安有多强大?没人知道。 李妙真一瞬间视线有些模糊:“好!” 失去金丹,对于道门修士来说,等于丧失了根基,失去了修为。但再多的金丹,也敌不过他展颜一笑。 城头上,爆发出一声意气张扬的咆哮:“大奉武夫许七安,前来凿阵!” 大奉民间传说,银锣许七安,在云州独当数万叛军,以一己之力平定叛乱。他岂能让百姓失望。 天地间,一袭青衣吞下金丹,纵身跃下城墙。第472章 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快哉!伴随着响彻云霄的咆哮声,城头的守卒纷纷愕然。马道上搬运檑木、弩箭的士卒和民兵们,丢下了手中的活计,不顾一切地扑向女墙。 许银锣要凿阵? 七万多敌军,来势汹汹,杀个三天三夜也杀不完。尽管士卒们对许银锣奉若神明,他们和市井百姓不同,久经沙场,知道人力的极限。凡人怎么可能做到一人独当七万余人,站着不动给你杀,也杀得手软,杀得力竭,何况是敌方精锐部队。 “别探出头,你们想死吗!”一位将领见状,勃然大怒,咆哮道,“守城!这是你们的任务,开炮,都他娘的给我开炮,别愣着。许银锣凿阵是为了减轻我们的压力,你们就算死,也得给我守住。” “是!”山呼海啸般的应喝声。 士卒们一个个红了眼眶,咬牙切齿,能跟着许银锣保卫疆土,死也无憾。古时有天子守国门,今有许七安一人凿阵,皆是可载入史册的壮举。军心前所未有地凝聚。 轰!那道腾起金灿灿光芒的身躯,以粗暴不讲理的姿态,重重砸落在城下,大地猛地一颤,炸起的冲击波把方圆十几米内的敌军化作肉块。破损的甲胄、残破的刀刃,被震到浮空。许七安左手一压,气机笼罩甲胄刀刃等碎片,瞥了眼两侧、前方挥舞钢刀杀来的敌军,袖子用力挥舞。甲胄、钢刀、长矛等物,朝着四面八方激射。 前头冲锋的士卒脑袋突然炸裂,手臂砰地折断,胸口出现拳头大的空洞……死状各不相同。 但这并不能让敌军畏惧,士卒依旧奋不顾身地冲杀上来。 许七安起初挥舞出刀芒,将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砍瓜切菜般地斩杀,无人能近身。很快他就改变了战法,气机含而不发,以金刚神功的体魄,化劲武夫的身手以及太平刀的锋芒与敌军肉搏。 身陷敌营,环顾皆敌,气机能省一点是一点,四品终究是人,人就有极限。以一人之力凿阵,想杀穿数万敌军,他需要顾虑的首先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体力。魏渊曾经和他唠叨过,当年山海关战役中,其实大部分高品武夫都是死于力竭。 战法一变,瞬息之间,起码有数十把钢刀从四面八方斩来,武者对危机的预感让许七安捕捉到每一位敌方士卒的动作,却无从躲避。 这便是真实的战场,乱刀砍死高手的战场。 噗噗噗……许七安或刺或挑,或砍或挥,收割着一个个敌卒的性命。 当!一个敌卒纵身跃起,钢刀狠狠砍在许七安的头顶,精炼钢刀瞬间卷刃。许七安反手挥出太平刀,把这个敌卒腰斩。他没有回头,坚定不移地向前挺进,凭借武夫体魄,硬扛刀枪剑戟。 死了两三百人后,敌卒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死了五六百人后,敌卒双目赤红,反被激起凶性。 死了七八百人后,渐渐地,有人开始游击、缠斗,摘下腰间军弩射击,而非持刀硬上。 “走开!”火器营的营长勃然大怒,一把推开炮兵,紧接着一脚踢在炮架,踢得数百斤重的重炮调转了炮头。这位营长亲自填装炮弹,校准,点燃引信。炮身亮起一枚枚扭曲的符文,从炮身向着炮口蔓延,蓄力完毕,而后,轰的一声,整座重炮猛地往后一退。炮弹激射而出,沿途撕裂士卒身躯。 许七安提前捕捉到了危机,但是他没有躲,而是挥舞着太平刀斩向炮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围攻许七安的士卒被这股可怕的气浪撕得四分五裂。滚滚尘烟中,一袭青衣染血的大奉银锣岿然不动,除了衣袍遍布焦痕,毫发无损。 他持着刀,缓步前行,前头的敌卒面露惧色,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纷纷退开,竟不敢挡他去路。许七安抖了抖刀锋血迹,狂笑道:“康炎两国的孬种,竟无一人是男儿?” 城头,大奉将士热血沸腾,怒吼着回应,吼得面红耳赤,青筋怒绽。一时间士气如虹,将士们竭力地抛下檑木,射出弓箭、床弩和火炮。相比起昨日,有了许七安一人一刀凿阵,守卒们的压力确实减轻了许多,到目前为止,伤亡极小。 远处,骑在马背观战的努尔赫加皱了皱眉,城下有一个体魄无双的莽夫凿阵,城头有火炮、弓弩辅助,仅是这一刻钟不到,己方的伤亡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攻城本就是以十命换一命的苦差事,再给这小子杀下去,损失惨重倒也罢了,士卒们被杀破胆才是重大损失。他的底牌不知道还有多少……努尔赫加环顾四周,大喝道:“炎康两国的勇士们,谁去斩此獠首级?” “冲锋营第二营,愿去杀敌!”步卒阵营中,一位将领大吼道。这位将领穿着漆黑重甲,手中提着一口重达八十斤的陌刀。康国的将领都喜欢使这种兵器。 努尔赫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里白。”那将领大吼道。 “好,准你带两营出列,将此獠的人头提回来见我。”努尔赫加朗声道。 营长阿里白一夹马腹出列,调转马头,望着身后的士卒,咆哮道:“你们是不是孬种?” 目睹许七安的凶威,内心难免产生惧怕的康国士卒,听到质问,眼里瞬间燃烧起怒火。 沙场征战之人,最不缺血气。阿里白手持陌刀,继续咆哮:“大将军战死城头,我等若不攻下此城,回去也是一个死字。破了城,斩了这个嚣张的大奉匹夫,回去就能加官进爵!” 士卒们的热切之情瞬间点燃。 阿里白仍旧不满足,怒吼道:“大将军便是死于此獠手中,奇耻大辱,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那两千步卒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怒吼:“奇耻大辱,不得不报!” 见状,阿里白不再说话,一夹马腹,冲锋!两千步卒紧随其后,声势浩大,仇恨、军功交织出悍不畏死的士气。 城头,张开泰等将领脸色微变,不可遏制地生起担忧情绪。 “我得去帮他,不能让他一人凿阵。”张开泰顺势登上城头。 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巫神教军队的军级制度,与大奉相差不大,十人一伍,伍长必是炼精境。十伍一队,百夫长必是练气境。十队一营,到了营长,则按照兵种的不同,以及军功的多寡来安排。 火器营这样的部队,因为不需要身先士卒,营长的修为通常炼神境便够了,撑死了铜皮铁骨。骑兵营和步兵营的高级将领才注重修为,身先士卒,最容易牺牲,其中尤以步兵最危险。因此,阿里白虽是营长,修为却是实打实的五品化劲。可想而知,许七安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围攻,是怎么样的一群高手。加之周遭被他杀怕了的第一波攻城士卒,肯定也会借此机会反扑,争人头抢军功。 “你不能去!”李妙真蹙眉,拦住了冲动的武夫,摇头道,“你这一去,努尔赫加率高手攻城怎么办?我没了金丹,无法牵制他。你终究是要回来救援的。另外,敌军还有三座万人步卒阵没动,还有骑兵没动,你这一去,努尔赫加哪怕拼得损失惨重,斩了你,也是赚的。” 许七安一人凿阵,本就是送死的行为。炎康联军巴不得大奉高手下城,他们还省了攻城的麻烦。 李妙真继续道:“许七安为什么要独自凿阵,难道是为了让你下城去的?他是为了牵制下方的敌军,减轻你们的压力,减轻伤亡。而努尔赫加忌惮他的底牌,会试图让军队耗尽他的气力,逼他施展底牌。他凿阵,才能让对手忌惮,明白吗?他是在用自己的安危,减轻你们的伤亡,别意气用事。”顿了顿,李妙真幽幽道,“现在守军认为他所向披靡,士气正旺,你这一去,就算是救援,在守军们看来,许七安的无敌之姿就坍塌了。” 闻言,远处奔过来的将领停了脚步,打消了随张开泰下城助阵的冲动,李妙真说的话句句切中要害。 李妙真环顾众将领:“你们安心守城便是,他精疲力竭后,自然会回来。到时候,才要依仗你们对付努尔赫加等高手。” 张开泰默然,缓缓扫过周遭士卒,他们脸色亢奋,斗志昂扬,热血沸腾地和城下的那人一起战斗。这股无敌意气,一旦破了,再想树立,难如登天。 张开泰被李妙真说服了。 一定要回来……几位将领霍然转头,看向那道金光灿灿的身影,他独自一人,朝着千军万马,发起了冲锋。 狂奔中,许七安甩出太平刀,暗金色刀光化作一线,一气斩甲十八,最后被一名炼神境的百夫长挥刀磕飞。太平刀回旋一圈,最终落回许七安手中,他疾冲数十步,骤然跃起,化作旋转的螺旋刀光,宛如电钻一般,迎接这两千名士卒。 噗噗噗!当当当! 手持重盾的士卒,身躯连带铁质盾牌一同被绞碎,许七安以蛮横不讲理的姿态,清出一条血色之路,杀入了敌军腹地,而后旋身挥刀成圈,涟漪形的刀光扩散,斩灭一个个血肉之躯,再次清出一片无人地带。 康国的士卒们迅速散开。 阿里白调转马头,骑乘战马冲锋,陌刀的刀口朝下,借着马匹的冲锋之势,狠狠一挑陌刀。 当!脆响声里,陌刀一分为二,半截刀冲天抛飞。 两个百夫长掩杀而来,一人手握长枪直刺许七安后庭,一人正面冲锋,挥刀斩他双眼,角度刁钻。纵使是铜皮铁骨,也不是真的无懈可击,浑身上下总有些防御稍稍薄弱的地方。 许七安一脚踩下枪头,以此为轴,旋身再一脚将那个百夫长的头颅从脖子上踢飞,而后借着旋身之势,用力劈出太平刀。刀气一闪即逝,那个百夫长身躯骤然分成两半,肠子、内脏流淌一地。他身后,数名士卒身体同步裂开。 潮水般的士卒蜂拥而上,乱刀劈砍,砍得金光闪耀,砍得脆响不断。三个伍长隐藏在普通士卒中,趁着许七安换气之际,悍不畏死地扑上来,一人抱住他双脚,一人抱住他身躯,一人抱住他握刀的右臂。 这一刻,武者对危险的预警仿佛失效了,因为危险太多太多,数百把刀,数十根长矛,以及一根根冷箭,方寸之外,皆是敌人。无穷无尽的危险让许七安无法提前预判到三个伍长的出手,瞬间被抱住。 呼呼呼……十几个士卒甩动着绳索,甩向许七安,套住他的脖颈,套住他的双手。更多的士卒甩动绳索,套住许七安。这些绳索都是用韧性极强的材料编织而成,主要用于拉拽攻城车、拖火炮上城墙等重型作业。五品化劲以下的武夫,想要凭蛮力扯断几乎不可能。而就算是五品化劲,也不可能扯断十几根这样的绳索。何况,许七安现在是脖子和双手全被套住。 太平!许七安松开手。太平刀呼啸着飞行,试图斩断绳索,但旋即就被一个伍长扑下,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连九个士卒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压下这把绝世神兵。 “把他脑袋拧下来!”一名百夫长大喝。 士卒们纷纷弃刀,合力拉绳,每一根绳索,都有数十个悍卒拉拽。如何围杀一个高品武者,这群身经百战的步卒经验丰富。 许七安脖子不可避免地后仰,一条条肌肉凸起,脖子粗壮了一圈。他鼓动气机,双臂竭力合握。绳索的另一边,是数十名精壮士卒,咬牙切齿地跟他角力。此时此刻,许七安是在与一百多名精壮士卒角力。 士卒们咬牙切齿,脸庞青筋暴突,竭尽全力,可就算是这样,双脚还是一点点地往前滑去。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的膂力太可怕了。 阿里白摄来一把佩刀,灌注磅礴气机,盯着与众士卒角力的大奉银锣,冷笑道:“狗东西,杀我这么多兄弟。姓许的你是魏渊的心腹,学他穿青衣?老子现在就用这把刀骟了你,破你的金身,让你跟他一样做个没种的阉狗。” 许七安双眼瞬间赤红。他沉沉咆哮一声,脖子再粗一圈,身躯肌肉随之膨胀,撑起青衣,滚滚气机倾泻而出。 嘣嘣嘣……三根绳索被硬生生拽断,士卒东倒西歪,成片成片地倒地。 一袭青衣掐着阿里白撞出步卒包围圈,人影抛飞。 阿里白面露惊恐之色,挥拳打向许七安面门,同时踢起一脚,竭力反抗。但让他无奈的是,对方的金身坚不可摧。 “你也配辱他!”许七安摘下了他的脑袋,拎在手里。 阿里白双目圆瞪,嘴唇微微开阖,临死前似乎想说求饶的话,抑或叫骂,但许七安没给他机会。 冲锋营营长,阿里白,阵亡! 死伤大半的冲锋营士卒慌乱无比,仓皇逃窜,再没有半点斗志。 许七安拄着刀,剧烈喘息。他的身后,城头上,是大奉士卒的欢呼声。 “许银锣,无敌!” “许银锣,无敌!” “许银锣,无敌……” 方才见许七安被绳索缠住,他们心里瞬间揪起,刚才有多紧张,现在就有多畅快。不愧是许银锣,不愧是大奉的英雄,他果然是无敌的。 此时的城头,除了少数几处有敌军攀爬上来,突破防线,大部分区域都守得稳稳当当。隐约之间,许七安和守军们仿佛形成了一股“默契”,前方凿阵的人不倒,后方就稳如泰山。 死,也要守得稳稳的。许银锣一人独面大军,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怕死?
图书资料整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