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苏秉琦(一个考古学家和他的时代)
作者简介
苏恺之,苏秉琦长子。1937年生于北京,1958年毕业于天津南开大学物理系,留校任教。1972年调入*****地壳应力研究所,1985年起任研究员。从事地壳形变观测仪器的实用化研究。
内容简介
黑龙潭:让我们魂牵梦绕的地方 父亲准备好了我们的居住地——位于昆明北郊黑 龙潭的清水龙潭东面的小山坡上。现在黑龙潭已是著 名的公园游览区了,那时则是个道教的重要庙宇,大 约有50个道士居住在小山坡处的“上观”,也有少数 道士住在下面的“下观”。我们家就在下观对面隔着 “清水龙潭”的薛尔望祠堂里。在这里一住就是四年 多,我的弟弟悌之和妹妹慎之、怡之就是在这里出生 的。 虽然**局势动荡不安,抗*战争前途未知,生 活条件**清贫艰苦,但这里确确实实给了全家人难 忘的快乐时光,也让我度过了*珍贵的金色童年。 这个祠堂有主厅,三个墙面都竖满了赞颂的碑石 ,两边是侧房。院子的朝向和其他地方不同,主厅的 朝向是西面的清水龙潭。院子里除了种植的兰花*外 ,还有四棵树:樱桃、石榴、海棠和一棵“痒痒树” 。其中前三棵都能结出丰满的果实,或许是有纪念薛 公的含义吧。 那时候这个院子,是游人常来观光瞻仰的场所。 *能引人注意的是那棵“痒痒树”,用手慢慢摩擦一 会儿树干,**的树叶和树枝就会摇动起来,据说是 薛公的魂灵还在这里。 在主厅和右侧房之间,有个小的过门,门里面又 是一个小院子。这个院子是一个中年道人和他徒弟两 个人的住所和菜地。两个道人的任务就是看管这个祠 堂。游人多时,徒弟在院子里摆小摊出售他们拓的各 种石碑拓片,同时经营着山脚下清水龙潭湖南侧的小 茶馆。由于市区里的人为躲避敌机轰炸“跑警报”而 常来此地,生意还算兴旺。 两排面积不大的侧房空闲着,就租借给了研究院 的职员。我家住在北侧房,南侧房是两位单身汉。 1979年,我看到祠堂已自然塌落,游客很少,“痒痒 树”也枯干了。到了90年代,那里已把旧房拆除,杂 *丛生。现在几乎没人知晓,*无人观光了。只有山 下的坟墓依旧,望着世间的巨变。 父亲已经添置好了*基本的家具,有长条木板* 、几个凳子和一张吃饭小桌,还有做饭用的炊具和* 用品,例如那时挺贵的手掌大的玻璃小镜子、煤油灯 等。第二天,父亲请俞德浚伯伯的妻子俞伯母来我家 里,指点如何点燃和使用这里烧木炭的小炉子,它是 用泥巴打制的,用于烧水做饭以及取暖。自此,两个 家庭成了世交,一直延续到我们这一代。俞伯母对我 母亲说:“我没想到,秉琦兄竟然是这么细心的人, 连酱油醋瓶子都准备好,还给打满了。”那时,玻璃 瓶子也是稀罕物件。 俞伯母还特意告诉母亲:你家不需要买肥皂啦, 看,你家院子前方有这棵皂角树,到了秋天会结出许 多皂角来,你把它撮泡到水里就能洗衣服了。又说: 你们每天都能喝山下“珍珠泉”的泉水,那水很甜啊 。 “七七事变”后,有一部分爱国知识分子来到了 大后方。昆明北郊的“龙头村”,是西南联大的主要 集中地之一,许多**人物都曾在这里居住过,如钱 临照、赵九章、范文澜、闻一多、朱自清等。报载, 冯友兰的旧居,梁思成、林徽因自建于此村的“三间 房”旧址等现已找到。而北平研究院则集中在黑龙潭 南边的“蒜村”西侧(此地现为***昆明植物 研究所和一个生物制品公司),有严济慈、钱临照师 生为主的物理学人员和历史学界的徐旭生及我父亲等 在此工作。此后,历史所又在东南方向的落索坡驻地 ,建了简陋房子。而植物学界的俞德浚、蔡希陶等人 则居住在蒜村与黑龙潭之间的植物园里。 我长大后知道,北平研究院里的大多数研究人员 都比我父亲年长,所以我自幼便知道要称呼他们为伯 伯,而称叔叔的人很少。再以后我又注意到,*大多 数人都是喝过洋墨水的,没喝过的人在抗*战争胜利 后也出过国。唯独我父亲,从没有离开过这片热土。 这些知识分子们在黑龙潭“自行加压”,自觉地 做着可以做的工作,谱写了许多感人的篇章。徐旭生 和父亲的办公室起初是租借了上观里主殿的西厢房的 楼上,和另外一两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这里是现在 游人必然会去的唐梅宋柏庭院,正面是大雄宝殿。西 厢房前还有一棵生长良好的高大的茶花树(明茶), 它和唐梅宋柏并称为“三异木”。 父亲回忆道:“每当茶花盛开时,我开窗就能闻 到它**的气息,我站在木走廊上伸手即可轻轻触摸 到鲜亮洁净的花瓣,早上还能看到珍珠般的露水,真 是难得的享*。”我们在昆明的时候,这棵茶花树下 端的枝杈生长良好,但它下方的几个枝条已在80年代 后因衰败而被砍掉了。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惋 惜地说:“这是自然规律啊!” P5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