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路传奇/儿童文学作家书系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你相信一只猴子能活一百岁吗？ 千真万确，我就看到了那只猴子。 那是在一个叫“骑马坝”的地方。 云南人所称的“坝”，通常是指山间的小盆地；骑马 坝却是个山寨，很高，像古堡一样地矗在山头。拱形的寨 门如同一张大嘴，一面长长的陡石坡就是舌头，一直拖到 山脚。两座碉楼，恰似两颗獠牙，神气活现地翘在两旁。 这是个马帮寨子。寨里驮马成群，蹄印斑斑，到处是 旗杆、拴马桩、马厩、马槽、洗马塘子、饮马池、驯马场 、马掌铺子．空气中弥漫着一大股马尿味儿。 我投宿的地方是家马店，房东老爹面容沧桑，须发雪 白，老得看不出年纪。马店和房东老爹一样古老：青石铺 地，土坯筑墙，院中一口大井；四周是两层烟熏火燎的木 楼，下层拴马，上层住人；门上挂了铜锁，空隙处放着驮 架、马凳、马料袋；板壁上挂着马灯、辔头、马鞍、雨笠 、马铃儿、马鞭子…… 夜里，我躺在用马鬃绷的床上，窗外月色如水，月光 透过一扇菱形花木格子窗，花瓣似的洒了一地。楼下，马 儿们在喷鼻蹭痒嚼草料。一座老挂钟，偶尔“当”地敲一 声，那声音嗡嗡的，像被捂在了瓮里。地板上、天棚顶、 楼道间、床底下，不时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窜过，然后 又无声无息了。 我顿时就有些害怕，这样的山寨午夜，这样的古宅老 屋，风凄凄，月瑟瑟，人寂寂，霎时就让我联想到幽灵狐 魅、鬼怪妖孽…… 我不敢睡了，跳下床，推开窗，突然就恐怖地看到， 不远处的石头缝里真有一团黑影在往外挤。细看之下，那 竟然是匹矮脚马，驮着个纸片一样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飘 过来。到了窗下，那“纸片”猛一仰头，竟露出一张瘦骨 嶙岣的怪脸：脸上眼窝莹绿，鼻孔朝天，黑洞洞的嘴里， 龇着几颗白牙。 我一阵毛骨悚然，转身就冲出门，蹿下了楼。 房东老爹和几个老人正围着火塘抽烟聊天，见我一脸 惊骇，忙问：“怎么啦？” 我牙齿颤颤着说：“外面……鬼……” 房东老爹“哦”了一声，忽地站起来，以老年人少有 的敏捷，—下跳出门外。 院门大开，一片雪亮，什么也没有。 一位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唉，姑娘，给你讲个故 事吧！” 我摇摇头说：“我不要听鬼故事。” 他说：“不是鬼啊，是猴子，一只猴子的故事——” 那时，骑马坝有个大马锅头（马帮行话中“头领”的 意思），能双手打枪，赤脚攀崖，赶马驯马制鞍鞯挂衔口 铲蹄钉掌样样在行。他看星星知道天阴天晴，看云彩晓得 有雨有风，凭走势看得出骡马优劣，凭面相辨得出好人歹 人。 他有一千匹马，按毛色分了红、黄、黑、白、花等不 同的马队，在驿路上威风凛凛，一呼百应。 他有个儿子叫阿宝。 阿宝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大马锅头就把他放到马背上 。马疯跑，那小孩儿紧紧揪着马鬃，像个铃铛一样吊在马 脖子上甩来甩去，颠簸了几圈就学会了骑马。 阿宝还没一杆枪高的时候，大马锅头就点了一排香火 头，让他端着杆老步枪趴在地上瞄。阿宝瞄得手麻脖子酸 ，眼珠子痛得要命，看那香火头，晃成一片，怎么也瞄不 准。 阿宝说：“爸，我的眼睛要瞎了。” 大马锅头乜斜了他一眼，两根手指随便往空中一剪， 指缝里就夹住了一只苍蝇。 阿宝咬了咬嘴唇，扔了枪，满院子扑打苍蝇。扑来扑 去，出手越来越快，眼珠子越转越溜。到后来，阿宝一抬 手一闪眼，满掌心便是捏瘪了的死苍蝇，比他爸还神速。 可别小看这一招，熟了，能捉住任何方向飞来的枪弹 箭矢。 这一练，阿宝那双眼睛竟变得灵动透亮，看那香火头 ，灼灼有光，一枪即灭。 眼不痛了，手指又出了毛病。阿宝那指头一碰扳机就 发抖，子弹直往天上飞。 大马锅头捉住他的手指看了看，转身在大门上“砰砰 砰”钉了一把铁钉。他指尖一拧，就拔出一颗，“吱”地 又按了进去，然后扬头看着阿宝，让他去拔。 钉子密密麻麻的一片，钉得铁紧，阿宝连揪带抠，手 指都掰痛了，钉子还是纹丝不动。 看看爸鄙夷的神情，阿宝憋上了劲儿，咬紧牙，忍着 痛，往手上哈了哈气，一点点拨弄。指尖磨破了，指甲盖 掰裂了，阿宝的手指头肿得像一根根胡萝卜。没多久，他 竟把所有铁钉都拔了出来，那扇门被戳得像一面筛子，上 面尽是血。 阿宝的手指脱了皮消了肿，变得像鹰爪一样凌厉。现 在，阿宝打枪是百发百中，还练成一道“拔钉子”的奇功 。一次土匪来袭，阿宝被爸轰上碉楼，劈面撞上一个土匪 。他一伸手，那家伙脑袋上便留下了几个血窟窿，捂着脸 ，吱里哇啦地叫着滚下了楼。 转眼，阿宝十三岁了。 按寨里规矩，年满十三岁的男孩，必须在生日这天接 受人们对他的考验。只有闯过重重难关，才有资格成为一 名真正的赶马人。 这是一个男孩的“成人礼”，也是骑马坝的节日。一 大早，大马锅头就率着几个头领，来到场坪上。 场坪上布满栅栏，隐蔽处蹲伏着一排排手拿弩弓梭镖 长枪短枪严阵以待的赶马汉。 那是为阿宝设的“入门阵”。 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