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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浙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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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3933630
一块八毛七分钱。全在这儿了。其中六毛钱还是 铜子儿凑起来的。这些铜子儿是每次一个、两个向杂 货铺、菜贩和肉店老板那儿死乞白赖地硬扣下来的; 人家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总觉得这种掂斤播两的交易 未免太吝啬,当时脸都臊红了。德拉数了三遍。数来 数去还是一块八毛七分钱,而第二天就是圣诞节了。 除了倒在那张破旧的小榻上号哭之外,显然没有 别的办法。德拉就那样做了。这使一种精神上的感慨 油然而生,认为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组成的, 而抽噎占了其中绝大部分。 这个家庭主妇渐渐从第一阶段退到第二阶段,我 们不妨抽空儿来看看这个家吧。一套带家具的公寓, 房租每星期八块钱。虽不能说是绝对难以形容,其实 跟贫民窟也相去不远。 下面门廊里有一个信箱,但是永远不会有信件投 进去;还有一个电钮,除非神仙下凡才能把铃按响。 那里还贴着一张名片,上面印有“詹姆斯·迪林汉· 扬先生”几个字。 “迪林汉”这个名号是主人先前每星期挣三十块 钱的时候,一时高兴,写在姓名之间的。现在收入缩 减到二十块钱,“迪林汉”几个字看来就有些模糊, 仿佛它们正在考虑,是不是缩成一个质朴而谦逊的“ 迪”字为好。但是每逢詹姆斯·迪林汉·扬先生回家 上楼,走进房间的时候,詹姆斯·迪林汉·扬太太— —就是刚才已经介绍给各位的德拉——总是管他叫做 “吉姆”,总是热烈地拥抱他。那当然是好的。 德拉哭了之后,在脸面上扑了些粉。她站在窗子 跟前,呆呆地瞅着外面灰蒙蒙的后院里,一只灰猫正 在灰色的篱笆上行走。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她只有一 块八毛七分钱来给吉姆买一件礼物。好几个月里,她 省吃俭用,能攒起来的都攒了,可结果只有这一点儿 。一星期二十块钱的收入是不经用的。支出总比她预 算的要多。总是这样的。只有一块八毛七分钱来给吉 姆买礼物。她的吉姆。为了买三件好东西送给他,德 拉自得其乐地筹划了好些日子。要买一件精致、珍奇 而真有价值的东西——够得上为吉姆所有的东西固然 很少,可总得有些相称才成呀。 房里两扇窗子中间有一面壁镜。诸位也许见过房 租八块钱的公寓里的壁镜。一个非常瘦小灵活的人, 从一连串纵的片段的映像里,也许可以对自己的容貌 得到一个大致不差的概念。德拉全凭身材苗条,才精 通了那种技艺。 她突然从窗口转过身,站到壁镜面前。她的眼睛 晶莹明亮,可是她的脸在二十秒钟之内却失色了。她 迅速地把头发解开,让它披落下来。 且说,詹姆斯·迪林汉·扬夫妇有两样东西特别 引为自豪,一样是吉姆三代祖传的金表,另一样是德 拉的头发。如果示巴女王住在天井对面的公寓里,德 拉总有一天会把她的头发悬在窗外去晾干,使那位女 王的珠宝和礼物相形见绌。如果所罗门王当了看门人 ,把他所有的财富都堆在地下室里,吉姆每次经过那 儿时掏出他的金表看看,准会让所罗门王妒忌得吹胡 子瞪眼。 这当儿,德拉美丽的头发披散在身上,像一股褐 色的小瀑布,奔泻闪亮。头发一直垂到膝盖底下,仿 佛给她铺成了一件衣裳。她又神经质地赶快把头发梳 好。她踌躇了一会儿,静静地站着,有一两滴泪水溅 落在破旧的红地毯上。 她穿上褐色的旧外套,戴上褐色的旧帽子。她眼 睛里还留着晶莹的泪光,裙子一摆,就飘然走出房门 ,下楼跑到街上。 她走到一块招牌前停住了,招牌上面写着:“莎 弗朗妮夫人——经营各种头发用品。”德拉跑上一段 楼梯,气喘吁吁地让自己定下神来。那位夫人身躯肥 大,肤色自得过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同“莎弗朗 妮”这个名字不大相称。 “你要买我的头发吗?”德拉问道。 “我买头发,”夫人说,“脱掉帽子,让我看看 头发的模样。” 那股褐色的小瀑布泻了下来。 “二十块钱。”夫人用行家的手法抓起头发说。 “赶快把钱给我。”德拉说。 噢,此后的两个钟头仿佛长了玫瑰色翅膀似的飞 掠过去。诸位不必理会这种杂凑的比喻。总之,德拉 正为了送吉姆的礼物在店铺里搜索。 德拉终于把它找到了。它准是为吉姆,而不是为 别人制造的。她把所有店铺兜底翻过,各家都没有像 这样的东西。那是一条白金表链,式样简单朴素,只 是以货色来显示它的价值,不凭什么装潢来炫耀—— 一切好东西都应该是这样的。它甚至配得上那只金表 。她一看到就认为非给吉姆买下不可。它简直像他的 为人。文静而有价值——这句话拿来形容表链和吉姆 本人都恰到好处。店里以二十一块钱的价格卖给了她 ,她剩下八毛七分钱,匆匆赶回家去。吉姆有了那条 链子,在任何场合都可以毫无顾虑地看看钟点了。那 只表虽然华贵,可是因为只用一条旧皮带来代替表链 ,他有时候只是偷偷地瞥一眼。 德拉回家以后,她的陶醉有一小部分被审慎和理 智所替代。她拿出卷发铁钳,点着煤气,着手补救由 于爱情加上慷慨而造成的灾害。那始终是一件艰巨的 工作,亲爱的朋友们——简直是了不起的工作。 不出四十分钟,她头上布满了紧贴着的小发卷, 变得活像一个逃课的小学生。她对着镜子小心而苛刻 地照了又照。 “如果吉姆看了一眼不把我宰掉才怪呢,”她自 言自语地说,“他会说我像是康奈岛游乐场里的卖唱 姑娘。我有什么办法呢?——唉!只有一块八毛七分 钱,叫我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七点钟,咖啡已经煮好,煎锅也放在炉子后 面热着,随时可以煎肉排。 吉姆从没有晚回来过。德拉把表链对折着握在手 里,在他进来时必经的门口的桌子角上坐下来。接着 ,她听到楼下梯级上响起了他的脚步声。她脸色白了 一忽儿。她有一个习惯,往往为了日常最简单的事情 默祷几句,现在她悄声说:“求求上帝,让他认为我 还是美丽的。” 门打开了,吉姆走进来,随手把门关上。他很瘦 削,非常严肃。可怜的人儿,他只有二十二岁——就 负起了家庭的担子!他需要一件新大衣,手套也没有 。 吉姆在门内站住,像一条猎狗嗅到鹌鹑气味似的 纹丝不动。他的眼睛盯着德拉,所含的神情是她所不 能理解的,这使她大为惊慌。那既不是愤怒,也不是 惊讶,又不是不满,更不是嫌恶,不是她所预料的任 何一种神情。他只带着那种奇特的神情凝视着德拉。 德拉一扭腰,从桌上跳下来,走近他身边。 P1-4